可喜可贺可称可赞的是,十七岁的谷绍华也出乎意料地……赫然在榜,直把安老太爷乐掉了一颗大牙,是真的掉了一颗老牙,又少了一颗牙的安老太爷也不在意,乐颠颠地又亲笔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给女婿报喜讯。
放榜当晚,安大舅舅拽着谷绍华,安二舅舅拎着描金的大锦盒,喜气盈盈地登门致谢,并表示待他们谷妹夫四月回京任职,还有一轮新的定重谢,外甥踩着狗便运过了秋闱,又瞎猫撞上死老鼠的过了春闱,运道真真不是一般的好,按正常道理来讲,谷绍华成为贡士的几率基本为零,能让谷绍华创造出如此奇迹,南瑾绝对功不可没,安老太爷拍着桌子三番四次吩咐儿子,重谢,重谢,一定要重谢。
半路入道的谷绍华,竟然一步登天修成了仙果,谷老爷估摸可以很高大上的笑傲众家长,你们的笨蛋孩子有没有想去死一死的感觉呢。
两位安老爷离去后,温氏开盒观礼,满满一整盒金银玉叶,外加几大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南瑾教的第一朵桃李之花,盛开的十分之好,捧着书看的南瑾语气平静:“都添给姗姗做嫁妆。”
南姗偷偷对手指,这个,这个,她貌似已经是个……小富婆了耶。
温氏合上盖子,笑盈盈打趣道:“老爷,屏儿和绍华双双出贡,老爷以后若当真开课授徒,慕名而来之人绝不会少啦。”
南瑾低低一笑,却拿手里的书拍小闺女的脑袋,道:“姗姗,再拨一百个数。”
南姗抱着大算盘,继续认命地一颗一颗拨动算盘珠子,呃,她都拨过五回一百个数了,虽然回回都没拨到一百……
清脆的算盘声中,温氏看了会小闺女,又对南瑾道:“老爷,屏儿的前程也算尘埃落定了,不知他的婚事,老爷有何打算?”
南瑾放下书,眉毛轩展:“夫人急着想抱孙子了?为夫倒还想再添一个闺女。”
温氏弯眉轻嗔道:“老爷,我已人老珠黄,哪有福气再为老爷添个女儿。”
南瑾伸手戳戳一旁正埋头拨算盘的闺女,问:“姗姗,你说爹老,还是娘老?”
第六次被老爹打搅数数的南姗,撅着小嘴不满道:“爹爹,你又和我说话,我又忘记数到几了……”丢开手里的算盘,南姗麻溜地钻进温氏的怀里,鼓着肉呼呼的脸颊道:“爹爹有胡子,爹爹老,娘没胡子,娘不老。”
南瑾扑哧一乐:“夫人可听明白姗姗的话了,夫人只要不长胡子,就会青春永驻。”
温氏将投怀送抱的漂漂闺女,细细致致地笑揉了一顿。
……
殿试过后,又几日放榜,大红的布告一出,今科春试也正式落幕,金榜题名的春风得意,名落孙山的也只能再接再励,三年之后,又是一条卷土重来的好汉。
今春的新科状元,是个儿女已经满地跑的河间府大叔,榜眼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汉子,但是长相略微有点抱歉,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今科的少年探花郎,面容温润如玉,举止风致翩翩,姑娘见了,小鹿乱撞地会动心,大妈见了,心花怒放地想招婿。
南姗可想到她家的大门口去瞅瞅,她家的门槛还健在不?
常有名门淑女,百家抢求,到了南屏这里,一群“丈母娘”借着恭喜温氏的名头,纷纷来探口风,跟我家结成亲家,你乐意不,早先的南许两家会结姻的事,也因许苗春远嫁他乡而烟消云散。
不过,倒了一个许苗春,许家又蹦出了个许苗秋,林家那头也蹦出了个外孙女,对此,南姗只能无语望苍天。
偶南屏哥哥有喜欢的姑娘,那个小姑娘曾经钓过他丢进湖里的一只大乌龟,那个小姑娘满十六岁后,就会嫁到偶们家,她老爹一方面要多留爱女一段日子,另一方面,还要顺便先摆平自己的老娘的说,最直接的摆平之法就是,那位老爹又带自己的老婆和闺女私奔去春游了……
相中南屏为婿之家,其中不乏权贵之户,温氏得南瑾暗示,全部一律装傻,理由很冠冕堂皇,我儿还没满十七,不是太着急,待我儿在翰林院安顿好之后再谈。
皇帝亲自主持的琼林宴上,对少年探花郎格外厚爱,并且询问你爹的病好了没,皇帝随口一问,引发琼林宴众臣一番深思,怎么滴,若是探花郎的爹病好了,还要让他重新复官不成?
☆、第37章 又词穷所以日常+3
三月的天气,风和日丽。
“啊,爹爹,我的大燕子……”一道稚嫩青甜的惊呼声响起。
看书的南瑾闻声抬头,只见方才还高飞天际的风筝,以燕子脑袋倒栽葱的坠落姿势,悠悠荡荡消失在了眼帘,玩得正嗨皮的小闺女,也从喜笑颜开化作了满脸错愕。
已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南姗轻裳薄软,握着风筝的线轱辘,脚步轻快稳当地奔到南瑾腿边,语气极其无辜道:“爹爹,风筝线断了……”
南瑾将手里的书放置旁边的几案,搂着闺女的小肉腰,温和的关怀道:“姗姗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南姗晃晃脑袋,拿手指着风筝落地的方向,一脸欢呼雀跃道:“不渴,我要去找我的大燕子……”
南瑾轻拍闺女的小脑袋,表情严厉口气和蔼地斥道:“就知道玩。”
南姗捂着小脑门,很理直气壮地跟老爹讲道理:“是爹爹说,我只要背会你教我的《三字经》,就带我放三天风筝,爹爹不能说话不算话。”
继而把老爹当成不倒翁摇了又摇,笑得跟蜜糖似撒娇道:“爹爹和我去找大燕子好不好?好不好嘛。”呃,好肉麻。
南瑾从椅中起身,牵着能把人甜化的女儿道:“好,爹爹和你去找大燕子。”
……
南姗的大燕子风筝很会着地,尾巴飘飘的卡在树杈间,居高临下地冲南姗耀武扬威,南姗抓着头皮,很天真地问老爹:“这么高啊,爹爹会爬树么?”
南瑾却手一挥,招来“他的人”景福,吩咐道:“取风筝下来。”
只见景福道一声是,而后衣袂飘飘间,就“飞”上了树,揪着燕子脑袋又一跃下树,南姗目瞪口呆,景福老兄,大白天的,你没逗我玩吧,你是人,又不是跳蚤,居然能跳那么高,不科学呀不科学……
南瑾一脸淡定地接过风筝,对南姗道:“姗姗,风筝找到了,跟爹爹回去。”
南姗下意识地应了个好,十分好奇的目光,却还盯着景福看,面瘫爹很不开森地掰回闺女的小脑袋,道:“姗姗,女孩儿家不可以一直盯着男人看。”
南姗眼神无邪地疑惑道:“为什么呀,爹爹。”
女儿渐渐大了,男女之防的礼数,也该让夫人慢慢教她了,南瑾心底暗自琢磨道,这时,南府门房的小豆子匆匆跑来,回禀道:“二老爷,柳大人来访。”
……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元启十一年最稀罕的事当属,儿子喜当探花郎,辞官老爹再入仕,相较于许多人的不淡定,南姗表示很蛋定,当然,她也有点淡淡的忧伤,老爹要去上班养家,没有老爹陪玩的日子,会不会很寂寞啊。
事实证明,南姗的日子怎么会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