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2 / 2)

暮暮春雨中,南姗敛身给钱皇后行礼问安,身形日渐消瘦的钱皇后,眉心掠过一道恹倦的情绪,才道:“免礼。”

南 姗恭声谢过,然后一脸柔顺状的在椅中落座,钱皇后若有话要训诫,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若是无话可训,只是扯些闲话瞎聊,那南姗就等扯完话后拍衣裳 走人,今日来给钱皇后请安的人,只有彭氏和南姗,太子妃有孕不便前来,太子随时可来面见亲娘,萧清裕今日有事,便叫彭氏代他问好,至于萧清淮,他离京出差 了嘛,宫里宫外都知道,其余稍大些的皇子们,早已去上书房上课了,十一岁的五公主已随其母请过安了。

“……今日天气不好,都回去吧。”钱皇后只略说了几句话,便出言赶人。

南姗和彭氏忙起身告退,出了凤仪宫的地盘,因彭氏还有个婆婆要问候,便与南姗分道扬镳,南姗正欲打道回府,一个宫女服侍的人影擎伞而来,对南姗福了福身,道:“奴婢玲儿给五王妃请安,太子妃差奴婢前来,请五王妃过去叙话。”

南姗眉心微蹙,嘴里却道:“好啊,你家娘娘近来可好?”

玲儿擎伞引路,和顺的笑道:“太子妃一切安好,只是身子不便,不能四处走动,有些无聊,知道五王妃今天进宫来,特意请五王妃过去说会闲话儿。”

到了太子东宫,肚子硕大的祝氏,正临窗而坐,聆听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见玲儿领了南姗进来,笑道:“今日下雨,让五弟妹冒雨前来说话,五弟妹不怪嫂子唐突吧,快坐下。”

南姗端姿而坐,笑道:“怎会,我倒时常想来探望嫂子,又怕母后知道了怪罪,故不好前来打扰。”

祝氏弯了弯唇角:“听说,温老爷子的百岁大寿,办得格外热闹,偏我去不了,未能见识老寿星的风采,实在是可惜。”

南姗温温而笑,客套道:“嫂子正巧身子不便,时间又刚好赶到了一处,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祝氏轻轻理了理鬓发,温声道:“说起来,这巧的还不止嫂子一个,弟妹的父母兄嫂因守孝,皆不能亲自前去贺寿,五弟月初便离京到外地办差,也不能陪弟妹一块贺寿,素闻老寿星很是疼爱令堂,也不知老寿星是否心有遗憾……”

南姗只简单答一句:“嫂子多虑了。”

祝氏似感失言,伸手指指宫女奉上的热茶,笑道:“这道碧螺春茶,乃是用梅花上的落雪烹泡,别有一股清绝之气,弟妹品品看。”

南姗端起茶托,掀起茶盖,热盈盈的轻灵脱俗气味浸入鼻端,南姗评价道:“果真是好茶,可惜,我一向吃不惯热茶,还得放凉些才能品,嫂子若怜我口干,还是让人先给我一盏温温的蜂蜜水吧,我平素极少吃绿茶,只爱吃花茶。”

祝氏眼皮微动,吩咐了身边的宫女一声,又笑道:“听说五弟最爱吃的茶便是碧螺春,嫂子以为五弟妹也爱吃这道茶。”

南姗放回茶盖,将茶碗搁回原位,略奇道:“王爷爱喝碧螺春不假,可这跟我有甚关系。”

……有甚么关系。

祝氏嘴角泛起一抹极浅极浅的苦意:“妇以夫为天,夫君喜欢的,作为妻子,不也要跟着喜欢么。”

☆、第222章

虽说嫁狗逐狗鸡逐鸡,但是,不管哪一方面,都要跟着爱屋及乌么?这是什么因为所以科学道理,三从四德里也没这条规定啊……

不过,南姗也不打算就此话题和祝氏展开辩论,故只顺势应道:“嫂子说的是,弟妹受教了。”

祝 氏望着眼前端坐在榻沿的女子,不过双十芳华的年纪,却已是三个麟儿的母亲,生产近五个月后的身形,极度优姿隽美,面部轮廓上的眉眼口鼻,无一不是精雕细琢 的清致,只这绝色的面容和玲珑的身段,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都说五弟妹是京城第一美人,这话果真不假,嫂子身为女子,也觉弟妹赏心悦目的像一幅 画。”

“这等无聊之语,不过是闲人闲时扯的闲话,嫂子又何必当真,红颜弹指老,待过个一、二十年,弟妹还不知变成什么样的老白菜呢。”南姗玩笑着贬损自个儿。

一、 二十年后,不只南姗是年华不再的三、十四岁,自己又何尝不是,栽在她院子里的鲜花美人,却永远也凋谢不完,大约只会一轮比一轮新鲜水灵……祝氏的长睫微微 垂下,右手习惯性地轻抚隆起的肚子,笑道:“谁不知五弟待弟妹情深意重,哪怕弟妹日后镜中朱颜改,青丝变华发,五弟怕也不会对别的女子上心吧……”

南姗摊了摊手,随口道:“未来之事,只怕天知地知神棍知,我却是不知道的,我能过好现在就不错啦。”

祝氏眉梢微挑:“弟妹有烦心之事?”

南 姗眉宇间微带愁意:“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没有烦心之事,石头淘气贪玩,前两日才挨了先生一顿打,豆豆这孩子挑食嘴刁,光每天哄他吃饭,就不知要费多少唇 舌,小的就更别提了,哭闹耍性就是家常便饭,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三人凑在一块,就更闹腾了,吵的我头都是晕的……这会儿功夫,也不知豆豆好生用早饭了 没……”

祝氏扯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意:“弟妹既挂念家里,嫂子也不多留弟妹闲聊了。”

南姗客套的笑着起身:“那我也不打扰嫂子静养了,告辞。”

下雨的季节,窝躺在临窗的榻床上,不拘是聆听哗啦啦的雨声,抑或是捧一卷书册翻阅,都是极美妙不过的享受,而在雨中奔走……这件事,就颇为不美好了,尤其,当雨势越来越大时。

哗哗的雨水匝地四溅,南姗瞅了瞅被打湿的裙摆,抑郁的叹气,早上出门时,老天爷便下着蒙蒙细雨,她也就换上了防水又防滑的小皮靴,要是穿绸缎鞋面的绣花鞋,等她回到家,估计就变落进汤锅里的鸡爪子了。

为了给皇后婆婆请安,她是多么的风雨无阻啊。

擎伞在旁的云芳,见雨线越落越密,团团麻麻如牛毛,开口道:“王妃,现在雨水太急,要不在前头的亭子中歇歇,待雨势小些,咱们再回去。”

烟雨茫茫中的亭台楼阁,有种缥缈的朦胧感,南姗脚步不停,只拢了拢肩头的披风:“万一雨势一直不小呢……小时候到城外的庄子避暑,每次下大雨时,我还常背着伞在雨中遛弯呢,说起来,我已好些年没在雨中走过路了,今天索性也再新鲜一回。”

云芳笑嗔道:“王妃也别光顾着新鲜,当心着了风寒。”

南姗偏过脸,隔着细密的水帘,望着面容温和的云芳,笑道:“府里已有一大锅熬好的姜汤,等着我喝呢吧,这几年多亏姑姑的悉心照顾,我可是极少喝那苦死人不偿命的药了。”

两人说笑着一路行往宫门,半道上,还遇到了替皇帝老爷跑差的苏有亮老公公。

唉,这年头,真是神马都太不方便了,一封邮件就可以搞定的事儿,得累垮一匹连着一匹的马,才能把消息送回来,一个电话就可以下达的命令,得一人转一人的传达下去……

好吧,南姗突然感慨这些玩意儿,其实就是有点想念萧先生了,唉,这死鬼都离家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寄信回来报平安恁。

南姗发现自己这张嘴啊,说好听点,乃是一张铁口直断的神嘴,说难听点,就是一张让人牙根痒痒的乌鸦嘴。

回 到府里的南姗,居然真的收到了萧先生的来信,南姗一个字挨着一个字,足足看了三遍,看完信的南姗,心情略激荡,便很嗨皮地在乐乐面前显摆,这小伙子似乎看 不惯亲娘的傻样儿,小巴掌一挥,只听撕拉一声,薄薄的信纸就变成两片了,气得南姗掬着小儿子的肉脸颊,揉啊揉啊揉啊揉,真是个没有牙齿的小魂淡啊,居然敢 撕你爹写给你娘的情书?!

小魂淡却一无所觉,只当亲娘和他玩闹呢,咧着嘴巴咯咯咯直笑。

吃过午饭后,窗外雨声依旧,南姗踹飞长子,撵离次子,不管幼子,不负责任的自顾自卷被子午睡,待她一觉醒来后,发觉脑袋晕沉沉的,鼻子堵囔囔的,呼吸老不痛快了,这个,这个,不就是在略有风的大雨里走了一小会么,用的着感冒性发烧么……

先叫府内的大夫瞧了瞧,说是风寒入体引起的发热,服几剂药便好,云芳不放心,又让人请了御医过来诊脉,也说是寒气入体,得了风寒,随后又是一轮新的开药方,云芳拿着两张药方,比对比对后,然后皱着眉头安排人去煎药。

南姗果断进行自我隔离,并且让丫鬟给萧明昭和萧明轩带话,因为你俩一个调皮一个挑食,你们的亲妈已经被气病了,让他俩这几天都跟着云芳姑姑,你们的亲妈要平心静气的养病……

萧明昭呆,他不都已经认错改正了么,喜的先生直赞他孺子可教也的说,萧明轩也呆,他不都乖乖喝小半碗肉汤了么,娘明明还夸他真乖了的说。

宽敞的卧房里,董妈妈带着丹霞和碧草,三人众志成城的监督南姗服药,满脸褶子的董妈妈,一脸严肃道:“王妃,你可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还要妈妈哄你半天,才肯乖乖喝药罢,药温现下正好,快点一口气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