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偷偷对着手指,只退半步:“那个……我以后只和儿子们淘,不和你淘了,这个总成吧。”
萧清淮歪了歪嘴角,一脸不悦道:“不成,当娘要有当娘的样子,你老和乐乐一块翻爬滚玩,成什么体统,我说乐乐现在怎么瞧,怎么像只不逊的小野猴,肯定都是跟你学的……嗯,你以后还可以和我少淘点气,在儿子们跟前,就不准再乱玩了,要把温庄贤惠的母亲样子端好。”
南姗心里郁闷,便拿眼睛斜他,十分鄙视他的厚己薄子:“你不禁止我对你淘气,就不怕我下次继续再坑你了?”
萧清淮目光透着怜悯,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以为你坑到我了?那为啥每次你坑完我,到最后都是你被气的挠床?”
南姗绯红了面庞,咬牙怒道:“因为你没有牙齿,没有脸。”
萧清淮很没有牙齿没有脸的笑道:“今儿个你把我坑赢了,我心里真高兴,中午要吃一道糯米蒸排骨,还有,晚上你别急着洗脚,等我回来给你洗,我可是非常愿赌服赢的,你就等着被气的挠床吧,谁让你不长记性的又坑我。”
南姗嘤嘤嘤地扑桌,骂道:“小气鬼。”
‘小气鬼’萧清淮托腮笑问:“姗姗,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快点说,我一律奉陪到底,难得我这么清闲。”
南姗用力瞪他一眼:“和我保持三尺远的距离,且半个时辰内不许和我说话,我现在需要清静清静。”
萧清淮:“……”
看到南姗气鼓鼓的可爱模样,萧清淮起身而立,迈步去了隔间,很快又折返回来,只怀里多了一架古琴‘瑶光’,盘腿坐回原位,萧清淮横琴膝上,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音,发出的琴音悠缠绵长。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正是《凤求凰》。
萧清淮拨动琴弦的样子,认真而入神。
南姗伏趴在桌上,静静聆听着清幽的琴音,听罢重复的三遍凤求凰,南姗已摸蹭到萧清淮的身后,将脸贴到他宽阔的后背。
萧清淮指下琴音不缀不停,柔声缓调道:“这么快就不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弹半个时辰呢。”
南姗双臂环着他的腰,低声笑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真的生气了?我只是假装生气而已,小五哥,你又上当了噢。”
萧清淮轻笑莞尔,听在耳中十分欠揍:“姗姗,谁说我上当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已经好久没给你弹过琴了,今儿个好容易空闲,特意让你饱饱耳福而已,你呀,想太多了。”
南姗拿脸撞了撞萧清淮的后背,嗔骂道:“讨厌。”
萧清淮被撞的拨差了弦,走了调,不由无奈的笑道:“哎,你别捣乱呐。”
南姗继续拿脸撞萧清淮的后背山,连声道:“就捣乱,就捣乱,就捣乱……”
优美缠绵的琴音彻底走了调——只这温暖平淡的场景,却满溢岁月静好,流年安稳。
度过家常温馨的一晌午,稍歇过午觉的萧清淮,又去了书房上班,南姗在床上烙了许久烧饼后,才慵懒着起身,光临一趟净房后,南姗揉着肚子贼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久不见的姨妈,居然这会儿来做客了,萧小五啊萧小五,你就老老实实单单纯纯的给她洗脚吧。
待萧清淮无语又认命地给南姗洗过三天脚后,午后,睡了一个长长午觉的萧明恺,嗷嗷嗷着表示饿了,南姗便亲自端着一碗味美软碎的肉泥羹,一勺一勺喂给小儿子吃,萧明恺边自个摇着拨浪鼓玩儿,边一口一口吃下母亲塞到嘴里的食物。
一个喂的熟练,一个吃的惬意。
母子俩正笑处的其乐融融时,碧草进屋来报,神色严肃地轻声道:“太子妃,刚才前头过来传话,说容萱四长公主薨了,太子已命内务府和礼部共同治丧,还说明日会同太子妃一起出宫吊唁,让太子妃先预备下。”
南姗愣了一愣,并不特别震惊,只道:“知道了。”
☆、第245章
对于容萱四长公主薨逝的消息,南姗并不感到特别震惊,因为自打入了秋后,容萱四长公主原本时好时坏的病况,就彻底病的糊里糊涂,被请去长公主府的御医们,一个个全都摇头叹气,表示已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再熬多久是多久。
南姗前阵子倒是出宫看过一回,算是代替静养的皇帝和忙碌的萧清淮,去探望妹妹和姑姑。
病 魔无情,南姗看到容萱长公主时,她已然十分苍老憔悴,她的眼眶深深陷了下去,十分虚弱地躺在被褥里,神智倒还算清楚,见了南姗的面,只能勉强挤出几个模糊 的字眼,想再说点别的话时,却已没有足够的力气,那时南姗就听长公主府的长媳郑氏说,容萱四长公主近来连熬的软米粥,都快咽不下去了,已每日用参汤吊着续 命。
说实话,容萱长公主过世,南姗并不觉有多伤心,毕竟她和容萱长公主没有过多少交集,因为没有深刻铭骨的感情,也就不会有痛彻心扉的悲伤,她只是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楚感慨。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谁都无法阻止死神的降临。
又一个人的一生,从此成为过去。
容 萱四长公主的身后事,早就预备下了,又有内务府和礼部专职操持治丧之事,待到次一日,南姗和萧清淮换了素服前往长公主府时,阖府上下已然一片槁白之色,素 白的灯笼,雪白的绫幔,全府上下皆是孝服,前来吊唁的人流虽络绎不绝,待客之仪却并不一团糟乱,十分井井有条。
南姗与萧清淮停马下车后,即被谢家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二人在灵堂前焚香祭拜时,男人嚎的撕心裂肺,女人哭的哀声不绝,一派可赞可表的孝子贤孙之景,拜祭完毕后,还需稍留片刻,萧清淮被谢家男人请去用茶,南姗则被谢家女眷迎进上厅。
容萱四长公主久病床榻,作为长公主的两个儿媳妇,长媳郑氏与次媳苏氏几乎累脱了一圈,比南姗上次见她们时,更显憔悴消瘦,南姗表情肃穆,拉着郑氏和苏氏轻声关切道:“两位嫂嫂节哀顺变,四皇姑的身后事,还要靠你们二人张罗,你们也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郑氏和苏氏俱是眼圈通红,轻轻抹着眼泪,哽咽着声音道:“多谢太子妃关心。”
容 萱四长公主的两女谢婉芸和谢婉莹,她二人的眼睛已哭成了胖肿的核桃,神气悲伤低靡之极,南姗同样将类似的话,安慰了她们几句,然后,基本就只用等着萧清淮 派人来通知她走人了,如今,萧清淮已几乎将皇帝的工作,全部包揽在了身上,每日要处理的朝务极多,根本没有很多闲暇在此久待,今日亲自来此吊唁一回,也算 全了名义上的姑侄情分。
稍微过了一会儿,南姗便听到外头有人报说蕙宁郡主来了,睿王爷与容萱四长公主乃是兄妹,萧清湘自也是容萱四长公主的侄女,没过多久,萧清湘便也来了上厅,南姗看到萧清湘给自己福身行礼时,心情甚是微妙,忙伸手相扶道:“大嫂嫂快免礼。”
萧清湘眉眼平和,眼角还有未散尽的泪珠,携着南姗递来的手一道坐下,拿帕子摁了摁湿润的眼角,语气温柔道:“太子妃今日也来了,我原想着可能碰不着你的。”
在别人家的丧仪场合,南姗碰到许久未见的家中嫂子,也不能表现的过于高兴,只能低调平淡的说着话儿:“论理论情,都该来这一趟的,太子素日事忙,今天出宫吊唁,也算是忙里抽闲,过不多久,我就得回去了……嫂嫂,大哥来了么?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不能常见母家亲戚,这是住进皇宫之后,最让南姗郁闷的一件事情。
听到南姗问及夫婿,萧清湘温声道:“来了,铭儿和旭儿也来了,这会儿都在别处呢,太子妃若是想见他们,让人去传个话便是。”
南姗扭头,吩咐丹霞使人唤南铭和南旭过来,才又和萧清湘继续说道:“上回小芙儿进宫来,说铭哥儿考中了秀才,我知道了真是高兴。”
长子一举即中了秀才,萧清湘相当慰借欢悦,这么多年悉心的教导,总算一点没白瞎,道:“芙儿已将太子妃的贺礼转给铭儿了,他还是小孩子家家的,太子妃给的贺礼也太贵重了,只怕要惯着他了。”
南姗微微莞尔:“哎哟,嫂嫂,我自个儿的亲侄子,还不兴我多疼点儿,再说,铭哥儿那孩子自幼懂事又稳重,比我那几个闹小子强多了……”跳过这个话题,南姗关问道:“爹娘身体好么,家里可都顺畅?”
萧清湘的目光略有些玩味揶揄:“婆母身子骨很是硬朗,有几个小孙辈陪着,日子很是悠闲自在,至于公爹,太子每天都会见到公爹,公爹身子好不好,你直接问太子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