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弟:“这就可以走了?那尸体呢,我能带走吗,还有我们到底能拿到多少钱?”
沈承眯起双眼:“你想拿多少?”
陈招弟:“越多越好!”
沈承突然笑了,嘴角上扬,脸上充满不屑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承对除了我和犯罪分子以外的人发出这种嗤笑:“尸体不能取走,回去等通知吧。”
沈承说完,下了逐客令。陈招弟被带走之后,沈承告诉我,他派人去调查了陈招弟在案发当天的出行状况,她的确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排除了陈招弟直接作案的可能性。但是沈承并不排除陈招弟联合他人进行作案的可能,毕竟,陈招弟直接开口要钱了。
我和沈承的观点终于开始有分歧了,从接到案子开始,我和沈承进行案件调查的步调高度一致,所用的时间以及所提出的观点和方案也几乎是一样的。不同之处,从此开始。
“如果是串谋,陈招弟不会那么傻,在这个时候提钱,况且,这种案子,她拿不到多少钱。”我对沈承说道。
沈承一笑:“我没说是串谋,我觉得,陈招弟是被利用了。杀人的人懂得利用物理学,说明文化程度比较高,但是陈招弟是个粗人,她根本不懂什么案件能获得重大的经济赔偿,想要骗她,很容易。”
“不可能,就算陈招弟是被人利用,对方也一定把详细的事情全部周全地告诉陈招弟了。”我反驳。
第259章 杀人灭口?
凶手能将大石头精准地传送到地面,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陈招弟真的被利用了,他不可能不会考虑到警方找上陈招弟之后。陈招弟说漏嘴的情况。
听到我反驳的理由,沈承回应:“这是因为凶手想要转移嫌疑,凶手只让陈招弟不要招供出他的身份,但是并没有交待其他事情。”
我:“那嫌疑转嫁到陈招弟的身上之后,难道凶手不怕陈招弟狗急跳墙把他招供出来吗?”
沈承摇头:“有多少共同犯罪的案子,犯罪嫌疑人之一死活不愿意将其他人招供出来?”
我:“在你眼里,陈招弟真的会傻到被人利用杀了自己的丈夫,并不会将对方招供出来,还蠢到把嫌疑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沈承:“在这个时候提到钱的问题,不见得她有多聪明。”
我和沈承一人一句。互不让步,并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对方的说法。我们的分歧越来越严重,我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告诉我,既然陈招弟有不在场证明,她是怎么被利用和凶手共同实施犯罪行为的,难道仅仅是凭她在停尸房里提到钱的问题吗?”
沈承没有犹豫:“和罗大楠最亲近的就是陈招弟了,他对罗大楠的行踪以及生活习惯性格特征都非常的了解,如果我推测的不错,陈招弟在这起案件中,主要负责给凶手传递信息,包括案发当天,罗大楠的行程。”
沈承拿起桌上的鉴定报告。他再一次把那些钞票的照片展示在我的面前:“这写钞票分散而呈现褶皱形,这代表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点点头,他的想法我也曾经推测过。但是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没有过多地往这方面想。
沈承说,那些钞票之所以会分散并皱巴巴地出现在罗大楠的口袋里,是因为那些钱都是从地上捡起来的。
“我知道在想什么。你和我之前想的一样,但是,那并不实际。”我说道,沈承是想说罗大楠是被放在地上的钞票引到工地里的。
在看到那些钞票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是,要用大量的钞票将受害者引到工地里,很难。首先的问题就是,怎么确保死者能发现用来当作诱饵的那些钞票,其次,怎么确保没有其他人发现那些钞票,再有就是,案发当天刮着风,凶手又是怎么确保那些钞票没有被风吹走并全部被死者取走的。
“死者绝对是弯腰捡钱的时候被大石头砸死的。”沈承说道,他的语气非常坚定。
“何以见得?”我问。
“死者死的时候,是趴着的,只有弯腰,凶手才可能呈现那样的死状。”沈承向我分析起来。死者不仅头部被砸碎,就连脸都被大石头砸得凹陷进去,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直立的话,脸部要被正面击中,肯定是稍微抬起了头,在这样的作用力下,人在倒下的时候,应该是往后仰而不是往前倾,即是躺着,而不是趴着。
死者的尸体附近没有发现刻意的痕迹,尸体也没有被二次处理的迹象,所以沈承认为,罗大楠在死的那一刻,做了弯腰的动作。只有在弯腰的情况下,脸部被砸中,死者死亡的姿势才比较可能是趴着。夹贞名弟。
沈承这样说,我的脑袋里不知不觉模拟了一个场景:罗大楠弯腰,在预知到头顶的危险时,他下意识地仰起头,一个巨大的石头砸中他的脑袋和脸部,罗大楠趴下,当场死亡。
“而他为什么会弯腰?在工地里系鞋带?显然不可能,结合之前的分析,他是在捡钞票!”沈承这样说道。
在沈承看来,钞票只被死者发现而没被其他人发现的理由更简单:那些作为诱饵的钞票,全部在工地内部,而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一张一张地放在大路之上,一路将死者引到工地里去。
“至于死者为什么会知道工地里有钞票,那是罗大楠极其信任的人,也就是陈招弟告诉他的。”沈承再一次开口。
不得不说,在钞票的问题上,沈承考虑的比我多,他甚至从死者的死亡姿势上去分析。但是,这一切也都是主观臆测,并没有真正的证据。
“你分析的很精彩,但是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难道在你眼里,大家都是傻子吗,就如你所说,是陈招弟告诉罗大楠钞票在工地里的,但是你认为罗大楠不会去猜忌为什么陈招弟会知道吗?”我质问。
沈承不再回答了,他坐到办公桌前,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好几口之后,他才笑着重新开口:“李教授,我的推测没有出错过,你如果不信的话,等我把凶手抓到警局来再说吧。”
“什么意思?”我问。
沈承:“陈招弟是帮凶的话,那么真凶接下来会做什么?”
“杀人灭口。”我下意识地回答。
沈承又吐出一个烟圈:“没错,所以我在陈招弟家的附近安排了很多警力,凶手出现的话,他就会出现。”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凶手在犯案之后内心忐忑,他不知道警方的侦查进度,所以担心地回到了工地查看情况。我们昨晚又发现了他,他一定更加坐立难安,如果陈招弟真的是帮凶的话,恐怕凶手真的会杀人灭口。
“如果凶手杀人灭口的话,就说明陈招弟是帮凶。”沈承道。
“不一定。”我回答。
“那就等着看吧。”沈承回答了一句之后,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半天,我和沈承都没有出过办公室,我在仔细地推理整件案子,到目前为之,我们连犯罪嫌疑人的范围都没有找出来。沈承的分析有极大的可能是正确的,如果是那样,凶手的确很有可能去杀人灭口。
几天的大雨之后,渝市的温度又升高了。已经到了入秋的月份,但是渝市的天气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强烈的光线从窗户里照射进来,很快,办公室被烤得一阵闷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我的心跳得很快,总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刑警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连门都没有敲,嘴里大叫着不好。我和沈承同时站起来,问他怎么了,刑警说出了一个让我和沈承都非常震惊的消息:陈招弟和罗康死了!
虽然觉得凶手会去杀陈招弟是具有可能性的,但我没有料到凶手会在大白天动手,从沈承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不仅我没有想到,就连作出这个推测的他似乎也没有想到。
我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输了。沈承的推断成真,那陈招弟的确可能是帮凶,那么多警察,不可能没有抓到一个凶手。但是,我马上清醒过来,陈招弟和罗康两个人都死了,凶手是怎么在有警力保护的情况下,将两个人都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