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这个疑问,于世忠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未待他开口回应,却听到陈文问道:“于游击此前言及是带着军情而来,此间皆是本帅亲信之人,还请直言相告。”
大帐之中除了张俊外只有周敬亭和几个护卫在侧的亲兵,于世忠不知陈文刻意如此,但是久在军中却是习以为常,便直言不讳的说道:“在下自太湖南下,途中曾受湖州魏耕先生所托,将情报告于临海伯。”
“据魏先生所说,去年临海伯全歼抚标营,鞑子为重建其军,以定海总兵标营左营副将常进功领其部补抚标左营,以杭州城守协右营补抚标右营,眼下已归并完毕。此外,提标营前年为王师重创,其部虽已补全,但是后来调了副将巴成功为舟山副将,同时抽调了数百兵划入舟山,而后则以嘉兴、湖州绿营补充提标营缺额,眼下还在继续训练。至于抽调的缺额,则早已开始招募。”
这个情报若是和此前黄宗羲带来的合在一起,整个杭嘉湖宁绍的清军变动便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陈文心中还是不免一沉。清军的恢复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靠着调动的办法很快便将精锐部队的缺额重新补齐,虽说战斗力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但是兵力上的恢复速度却实在是快的惊人。
看来,安华镇的防御工事需要设法加快建造进度了。
想到这里,陈文慨然一笑,继而说道:“于游击此番带来的消息很是重要,本帅必有重赏。”
见陈文有此一言,于世忠连忙行礼说道:“赖朝廷恩养,祖宗荫庇,方可安居于江南,在下不敢一日或忘。是故,自烈皇殉国,在下无一日不想着恢复我大明江山,奈何世事艰难,蹉跎至今。去年年底,欣闻临海伯光复金华府,特携子南下投效王师,还望收留。”说罢,便带着他的儿子向陈文下拜行礼。
不远数百里地从湖州南下投效,陈文突然怀疑他是不是有些王霸之气了,可是一旦联想到此人祖上曾在戚继光麾下,就好像是一盆凉水泼到到了头上。
自金声恒、李成栋、姜镶相继反正为满清镇压,不光是一度得以恢复的江西、广东、山西重新被清军占领,就连广西、湖广战场上的明军也遭逢了重创。而东南战场上,前年和去年,四明山明军与舟山明军相继败亡。
眼下这段时期,哪怕有他在浙江战场的奋战和郑成功于福建漳州的连战连捷,也可以说是南明的抗清运动最为低迷的一段时期,甚至可以说是跌入到了谷底。
这期间,越来越多的抗清人士开始选择沉寂下来,隐居家中或是山、海,不再继续为衣冠文明而战斗。这样的氛围之下,愿意为明军效劳的人越来越少,就连陈文杀入金华府之后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至少眼下愿意加入这支浙江明军的士人简直少得可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
而这种现象,直到李定国阵斩满清理政三王之一的敬谨亲王尼堪,打破了那个所谓的“满八旗不可战胜”的神话,抗清人心重新激励起来才算是告一段落。
历史上,闻听李定国两蹶名王,各地抗清人士纷纷复出,奔走串联为明军提供情报,整个南明的抗清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也难怪有着“残碑读罢呼雄鬼,生死都从李晋王”的豪迈诗篇。
重新看过眼前的二人,陈文笑着起身将这对父子扶起,并表示会根据其能力进行安排,而于世忠的儿子则直接被安排在亲兵队做事。
回忆着此人的出身,金山卫好像是备倭卫所,其人又在太湖抗清多年,水战应该很是熟悉。陈文思量一番后便打算先让于世忠在中军学习军法等事,再到镇属水营报道。
只是此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却见于世忠表示有“宝贝”要献于陈文,而当他看过那些东西,并且让于世忠亲自演示其使用方法后,这个决定登时便被抛诸脑后。而“献宝”的于世忠则直接被任命为军训司的训练官,在学习军法等事的同时参与训练部队。
只不过,前脚刚刚着人将这对父子进行安置,后脚便迎来了从衢州回来传递情报的信使。
攻陷金华府城后,陈文便以那个叫做白景赫的兼职骗子配上他此前的亲兵于力,分别以“虚竹”和“戒相”为代号前往衢州府城搜集情报。直到后来,二人分别通过不同的手段建立起了一些获取情报的渠道。可是随着王升被调到督标营,曾在此人麾下的于力便只得带着情报回来,转派其他人去配合白景赫。
看着这个曾经的亲兵,还是那副少言寡语的老样子,只是目光中的坚毅却更胜从前。直到他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陈文便让他先去休息数日,表示很快便会有别的任务派给他做。
回忆着那些情报,马进宝的镇标营以着同样的手段进行重建,只是由于毗邻明军占领区,待遇远没有抚标营和提标营那般优厚;王升调到督标营,此时陈文从那个使者口中也已经得知;而王江的安置地点从杭州变成了南京,虽说让他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细思之下却也并非怪事。
除此之外,陈锦派向福建的使者应该是因为郑成功围攻漳州,可是这期间江西发生了什么,他却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印象。
而就在此时,正准备出发开始巡访各县的浙江巡抚曹从龙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金华县主簿吕文龙,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