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趁着夜色草草扎下了极度简易的营寨,询问了那个战战兢兢的缙绅几个问题,陈文便带着过半的骑兵离开了小村,前往预定的埋伏地点,而其他的部队则按照计划于明天一早便在参将陈国宝的指挥下出兵攻城。
第二天一早,陈国宝负责指挥的大军便抵近到汤溪县城。西城的城门自叛乱之初便再没有开启过,早已知道结果的明军也没有企图派出骑兵去强夺城门。
汤溪县城的城头上,自城门楼前一眼望去,大队的明军步兵已经如刀削斧剁般齐整的列阵于城头那几门火炮的射程之外,虽说兵力似乎也不甚多,但是远处那一队队已经蔓延开来的骑兵却还是让倪良许的那个亲信忍不住的将干燥的口腔中最后一点儿口水咽了下去。
此前便多次听说过这支明军的赫赫威名,但是现在亲眼看见却还是使得他不由得心生怯意。
军阵齐整的军队不代表战斗力就一定强,但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所组成的军阵却无不整齐划一,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而且随着仿照陈文的方法练兵的开始,这些天下来对于那位他只是在玉山镇远远见过一次的明军大帅更是心存敬畏,因为他根本弄不明白那位大帅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士卒在忍受着严苛而繁复的军纪的同时还在竭尽全力的进行训练和战斗。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些好没有落到实处的军功授田,还是那句所谓的重建戚家军的口号,至少这份明眼人一看即明的气势和斗志在他麾下的新兵中根本看不到,就连那些原驻军身上也所剩无几,而最可怕的还是,思来想去了大半个月,结果不仅仅是他弄不明白,就连府城里的其他抚标营军官们也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倪良许的这个亲信副手已经贵为汤溪县城的守将,负责指挥包括原驻军和新近招募的士卒在内的两百余守军。可是他却深知,眼下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城墙。
汤溪县城的城墙高两丈,厚一丈,女墙高四尺,此外西北南三面皆有护城河,而东面虽然地势较低,但是在方向上也更加靠近府城,金华明军绕到那里攻城的话随时都有可能遭到两面夹击,对于显然没有全师而来的金华明军而言这样做太过危险。
只不过,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根本就不该和那群文官来趟这趟子浑水,老老实实的待在易守难攻的罗城岩不好吗,此刻哪怕有城墙作为依仗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然而,倪良许此前在私下里的那次表明了两面下注的表态还是让他把这些胡思乱想暂且压了下去,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先要证明自身的价值,他守在此地多一个时辰,夹在陈文和曹从龙之间的罗城岩白头军的其他弟兄们活下去的希望便多一分。至于他个人,如果明军无法顺利攻陷城池,那么就继续坚守待援;若是实在难以抵挡,只要在发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开城投降即可,根本没有为那群文官陪葬的必要!
思虑及此,守将连忙招呼麾下的那些刚刚开始训练不过半月的士卒们严守各自的垛口,至于那些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原驻军则被安排守卫县衙、军营等城内要点,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在激战中打开城门把明军放进来。
本县的知县已经在组织民夫协防,同时还派人去找寻那些奉了巡抚衙门军令组织乡勇的士绅富户,烽火也已经点燃,晚或许是晚了点吧,但也总会招来些援军协防的吧。
重新计算了一番,明军若是蚁附攻城的话,五天,不,三天,只要能守住三天他们罗城岩白头军就算赚了。至于再多,他也并不敢报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