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于佑明,斩尚可喜麾下总兵官由云龙,献与大帅。”
于佑明的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伴随着铿锵有力的男声不断的颤动。想来,这一枚首级来之不易。陈文看了看这个此前被他戏称为食人魔的尚可喜麾下部将,继而向面前的这个年轻武将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疗伤吧。破了相,娶不到媳妇,你父亲日后是要埋怨本帅的。”
陈文的赞许回应在于佑明的心中,温暖徜徉其间。当初父子二人在这乱世中相依为命,后来却只剩下了他一个。哪怕是陈文助其复仇于田雄,这份孤独的寒冷却依旧笼罩着他。但是陈文仅仅是这一句话说来,于佑明却仿佛感到他的父亲其实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看着他在训练场上勤练武艺、看着他在战场上斩将夺旗、大概也在期待着他功成名就,为于家传宗接代的那一天吧。
“末将遵命。”
含着热泪的于佑明将由云龙的首级交给了陈文的卫兵,一个华夏复兴会的平胸礼过后,便大步向着城下的临时伤病所走去。
这期间,明军的进展速度飞快。城隍庙、越华书院、拱北楼、粤秀书院,以及城北的越秀山、镇海楼,城南的永丰仓和城南各门相继为明军收复,大军更是将平南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唯恐走失了里面的任何一个重要人物。
尚可喜的平南王府占地足有数百亩之广,于后世东端以今天的人民公园为主,西端则是位于广州迎宾馆及其附近,占地甚大。
这座王府是尚可喜攻陷广州之后便开始大力营造的,同期开始营造的靖南王府比之丝毫不逊色,甚至更为奢侈。
当是时,广州旧城均为“两王”进驻,“城中皆其子侄及汉军藩下官员圈住”,至于原来地方政权的大小衙门,统统地被赶去外城。尚可喜和耿继茂在广州旧城区内大兴土木,两座王府“东西相望,备极雄丽”,气派非常。
这些穷奢极欲,皆是盘剥自广东百姓。据记载,耿继茂性好奢侈,声言王府大门的狮子要用白石琢成,有献媚者建议:肇庆地区产石最佳,于是耿继茂飞檄肇庆、高要等地索取。地方官民疲于奔命,经过多方筛选,选定坯石二具应征。当运载至肇庆峡时,因为负荷过重,船和坯石一起沉落于西江河中。只好再次搜索,另行奉上。
到了后来,那个地方官杨雍建调上兵部当了京官才敢上书清廷,指出广东一省之地实“不堪两王”盘剥,条陈其“累民之弊”共二十余款之多。
历史上,清廷得到上疏后决定迁靖南藩离开广东,最初是打算派去四川,而后又改为广西,到了最后才定下福建。一来一回,已经是顺治十六年的事情了,广东从永历四年,即顺治七年开始为两王所据,已经将近十年过去了。而靖南藩的王府也一跃而变为了尚可喜次子“尚之孝府第,壮丽尤甚。”
由于陈文的崛起,郑成功得到了更加有利的环境,满清出于军事上的因素迫不得已将靖南藩提前了七年移镇福建,刚刚建造好的王府耿继茂还没认清楚路就变成了尚之孝的府邸。但是在泉州,全新的靖南王府却还是震住了当时的陈文和郑成功,无论是陈文在金华的越王府,还是郑成功在中左所的延平郡王府,与其相比都好像是猪圈一样的存在,天差地别。
两座王府,现在是一座王府和一座别院已经尽数为江浙明军围困。尚可喜的亲信部队还在利用王府的坚固来负隅顽抗,他们是尚可喜的铁杆,很多都是从辽东就跟着尚可喜的,尚可喜欠下的血债也从来没有少过他们的那一份,此间自是奋勇抵抗。
攻陷王府还需要时间,陈文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反倒是不断的传令给张自盛、马信、侯国远和安有福等人,大军需尽快将广州城墙和各门占据,以免让尚可喜逃脱。不过根据被俘的尚可喜亲兵的供述,尚可喜在城墙被轰塌后选择逃离,便是向着王府的方向,如今王府还在奋力抵抗,想来是还在里面。
耿继茂囤积在王府里的财货,那时陈文都留给了郑成功,以供他尽快恢复些实力,带走的不过是半数的战马,以为北伐之用。
这是双方的默契,没有足够的骑兵郑成功就无法正式与陈文在陆上争雄。耿继茂的私财,说来不少,价值不下百万两白银,但是陈文却并不在意,因为耿继茂的财货来源不过是泉州和兴化这两个府以及与刘清泰的贸易,而尚可喜却是坐拥广东一省供奉,哪怕是新会之战因陈文而改写也有半个省的地盘,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具体有多少,陈文不太清楚,但是闽海的海贸被郑家垄断,耿继茂是吃不到的,可尚可喜坐拥广州,通洋番舶往来不绝,光是这一项就足以碾压耿继茂。
针对王府的进攻随着大炮轰开院墙,明军冲入王府而进入到巷战阶段,那些尚可喜的老底子都是从军多年,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精锐,确确实实的让江浙明军一如既往猛烈的攻势为之减缓。但是这样的精锐数量也是极为有限,即便是凭借着地利的熟悉也没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尚之孝的府邸和尚可喜的王府先后被明军攻陷,但是随着人员的排查,亲自坐镇王府大门前的张自盛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尚可喜从王府中消失了。
“查,每一个密室、暗道都要翻出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狗汉奸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