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父皇之所以叫自己来宣旨,就是因为当初珉长官曾经救了自己,这一回,就是用这个官职来还珉长官人情的。
可是,这个人情能还的了吗?
宗人府副总管这官儿倒是不小,但这是珉长官想要的么?他最在乎的是府兵团啊。
如今府兵团裁撤了,他还会在乎这个副总管吗?
疑惑之中,就到了野渡居,张德财来开了门。
“草民张德财拜见公主殿下。”
张德财跪下,给长安磕头。
长安急忙下马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张班长,你不用给我磕头的,咱们就像以前一样。”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张班长了,只有草民张德财,请殿下千万不要再叫张班长,府兵团已经裁撤,若是再以班长相称,就犯了忌讳。叫朝廷知道了,草民万万承当不起的。”
“张班……,那个咱们跟别人不一样,你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主殿下万万不要再提此事,殿下千金之体,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保佑,草民不敢居功。”
珉长官还救了你呢,不也被罢官了?府兵团立下那么大功劳,不也被裁撤了?
“珉长官是否在这里?”
“回殿下,贾怀远自从上次府里办完喜事就走了,如今一直没有回来。”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草民不知。”
“我们想要进去,到珉长官办事房去,等贾团长来,行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想去哪里,自然去哪里,草民不敢阻拦。”
张德财闪到一边,叫长安等人进去。给他开了贾珉办事房的门,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拎着茶壶进来沏茶。
“殿下,都是些粗茶,若是不嫌弃,将就着用些。草民在门外伺候,若是有何差遣,就叫一声。”
张德财说完,就退了出去。
没多久,立春、贾琏就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冯紫英竟然也跟着来了。
两人跪下见礼,长安说了免礼,但两人还是跪下见了礼。
“叫殿下久等,还请恕罪。”
“冯幕僚长,贾团长,我们都是熟人,不必拘礼。”
“殿下,我等如今已是草民,千万不要再以官职相称,草民担当不起。”
“皇上有旨,着贾珉为宗人府副总管,即刻赴任。你们可知道,珉长官如今在哪里?”
“贾怀远如今去了极北之地做生意,从卜奎走了快一个月了。”
冯紫英虽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吃惊,还是平静地回答了。
“你们能否找到他?”
“回殿下,请恕草民无能为力,贾怀远如今到了何处,我等也不知。”
“他何时回来?”
“草民不知。不过,草民从卜奎走的时候,曾听得贾怀远说,此去遥遥无期,以后永远不回来,也是可能的。另外,贾怀远曾经告诉草民,有件事情,要转告殿下。草民前日才从卜奎回来,正准备去求见殿下,不料在此巧遇,就在此转达给殿下吧。”
“他叫你转达什么?”
“这个……。”
“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下了长安和冯紫英两人。
冯紫英就把宁古塔将军韩天魁要买两万支火枪的事情,说了一遍。
“珉长官这是何意?”
“草民只是转达贾怀远的话,也不知是何意?”
“冯紫英,我们都是熟人,你不要这么客气好不好?就像往日那样,随便些。”
“草民不敢谮越。草民话已经转达,请殿下允许草民告辞。”
说着,也不等长安回话,冯紫英就退了出去,跟贾琏上马离去。
见屋里没人,立春进来了。
“殿下,冯幕僚长、贾团长、张班长,如今一个个好奇怪。以前见了面,都是亲亲热热的,怎么今儿个连我跟他们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一口一个草民,感觉生分了许多。”
“唉,他们再也不拿咱们当自己人了。”
长安早就感到了几人的冷淡,不禁心里一阵阵发凉。
“那圣旨的事儿怎么办?”
想不到,如今这官儿还送不出去了,可真是奇怪了。
“已经晚了,走吧,回宫。”
“刚才张班长说,珉长官信里说,殿下若是还想在野渡居练兵,可以尽管来。”
长安的眼神儿,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即就暗淡下来。
“算了吧,珉长官如今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再来这里又有何用?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长安往外走去,从侧面看去,立春就看见了长安眼里莹莹的泪光。
珉长官走了,殿下很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