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这事儿你都给我们讲过多少遍了?都听腻了。”
“好,那我就要给讲个新鲜的。去年冬天,我们顶着大雪,去打鞑靼人,这一回,是珉长官亲自带领我们。珉长官,知道吗?就是荣国府的珉四爷。”
“倪二,珉四爷谁不知道啊,那才是条汉子。”
“那大雪下的,足有两尺多厚,鞑靼人万万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来,珉长官简直是用兵如神。就在冰天雪地里,我们把希德哇人给堵住了。”
“倪二,这一段你也讲过了。”
“后来,珉长官跟希德哇部落的头人席麦瑞打赌,说他一个人打他们三十个人,你猜怎么着?”
“珉长官一个人打败了三十个鞑靼勇士。”
“这一段我也说过了?”
“朝廷十五万大军败退,是你们在二道江打败了鞑靼人,挡住了鞑靼人的十万铁骑南下。是你们救出了太子和长安殿下,是你们收复了南温都拉。”
“哦,你们都知道了。”
“倪二,听你讲过多少遍了。你的事儿,我们比你自己都清楚。”
“都知道了?那你们知道我的干儿子在哪里么?”
“你什么时候有了干儿子?”
“我的干儿子,就在荣国府里。”
“倪二,你别吹牛了,荣国府的人,还能认你当干爹?”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兄弟黄毛的儿子。”
“你兄弟黄毛不是直隶人么,他儿子怎么会到了荣国府呢?”
“琏二爷把她们娘俩给领回去的,老祖宗就做主,给留在府里了。”
“倪二,真有此事?”
“不信,你问琏二爷去,这不,琏二爷就来了嘛。”
贾琏确实来了,但没有人去问贾琏。
这些在赌场里讨营生的,都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人。
荣国府的琏二爷,还不是他们轻易能搭上话的,这些眼力和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
倪二跟着贾琏,到了外面。
“倪二,他最近如何?”
“团长,今晚又输了不少,光是这半个月下来,就借了三千多两,据说在别的赌场,也借了不少。许多人都想找他要账呢。”
“他在别处都欠谁的,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
“你打探一下,看看他都欠谁的高利贷,给我列出个明细出来。”
“好,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一万多两。别看他是三品的锦衣军统领,赌钱的本事,实在一般。别人都拿他当羊牯,就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他还去连升赌坊么?”
“以前总去那里,在那里欠的银子多了,还不上,就到了这里来。”
“你到连升那里查查,看看他都欠谁的?永昌驸马真的在连升入股了?”
“自然是真的,他家的管家,每个月初二,都准时来拿分红。不只是永昌驸马,忠顺亲王也在盛魁赌坊入了股。谢鲲在那里也欠下了不少钱。如今那边也在追着他要账呢。”
“你把他在各处的,总之,只要是能搜集到了,欠了谁的,欠了多少,都给弄出来,越详细越好。”
“明白了,团长。”
“好了,尽快去办吧,我就先回去了。”
“是,琏二爷……。”
“倪二,还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珉长官如今在哪里?”
“在大北面儿做生意呢,怎么了,有事情要找珉长官?”
“没事儿,就是在这里呆的有些腻了,想去跟着珉长官,那才爽快些。”
以往做的事情,都跟别人讲完了,如今没什么可讲了。
只有再跟着珉长官,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将来才好跟那些家伙讲故事,吓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若是真的呆腻了,这件事儿办完,就去卜奎吧。平儿姑娘,沈姑娘和陈也俊都在那里,他们应该知道珉长官在哪里。”
半个月之后,都察院、顺天府、刑部、大理寺几乎同时接到匿名信,说锦衣军统领谢鲲贪赃枉法,嗜赌成性,在各大赌坊,欠下数万两银子高利贷。
为了还赌债,谢鲲指使手下敲诈商户,诬陷朝廷命官,勒索钱财。
与此同时,军机处首席大学士鲁大学士,九门提督刘长风,也接到了同样的匿名信。
各处大佬虽然平时都对谢鲲恨得直咬牙,但是,因为谢鲲深得皇上信任,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匿名举报信悄悄地压下。
谢鲲听到了风声,主动面圣,辩解自己是被人诬陷,请求皇上允许他追查,到底是何人在诬陷他。
皇上准了,于是谢鲲就开始追查。
两天后,在东西长安街以及帝都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出现了一百多份大字海报,上面列明了谢鲲所欠各家赌场的银两数目,以及一些债主名单。
其中就有宁荣街的醉鬼倪二。
此事一天之间就传遍了帝都,几乎家喻户晓。
第二天早朝,督查院御史杨奎上奏,请求弹劾谢鲲。
杨奎开了头,刑部尚书、九门提督、大理寺卿、顺天府、鲁大学士、季大学士、北静王等附议。
太子虽然想出面反对,但是,见附议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忍了下来。
皇上下旨,将谢鲲停职查办。
御前侍卫周彤率御林军到大黑门,将谢鲲拿下,交都察院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