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丛秀才的话,冯紫英和杨林都颇有同感。
他们之所以放弃了优裕自在的生活,义无反顾的跟着贾珉到了这里吃苦,就是为了这份情谊。
哪怕这里曾经是那么荒凉,远离故土和亲人,也无怨无悔。
丛秀才这句“情到浓处便是家”,恰好一语中的,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好,来的正好,这里是一片处女地,用珉长官的话来讲,就好像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你们二位是怎么到了这里?”
杨林问郭启圣和花雨声道。
“唉,不瞒你们说,我从卜奎逃离之后,我和郭兄就去了开原府,在那里,也是每日里提心吊胆,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官府上门,把我再抓了回去。”
花雨声的神情,显得疲惫而凄惶。
“后来,我俩听说有不少人都到了北海,于是郭兄就到卜奎去打听。一听说府兵团很多人都到了这里,丛先生就建议我俩到这里来,这里已经不属于大德疆土,想必会安全些。”
“花兄,到了这里就对了。在这里,我们是主人,你不再是朝廷的罪犯,也不是卜奎的流人,可以大大方方讨营生了。二位都是有才之人,我这里求才若渴,不妨就留在我这里,跟着杨典史做事,一来可以安身立命,二来可以发挥才干,你们以为如何?”
“真的可以么?”
花雨声犹自不敢相信。
“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家,我们说行就行。杨典史,把几位先生安置下来,一会儿正好参加新船下水典礼。哈哈,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你们两个先去安置,我就在这里等候了。”
丛秀才说完,郭启圣和花雨声就走了,他则留下来,跟冯紫英说话。
“冯幕僚长,怎么在此地造出了这么大的船?可是用于湖里航行?”
“湖里航行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主要还是用于海上航行的。”
“海上航行?这里难道还通往大海?”
“从湖里往南,就是谢尔登河,一直下去,就到了大海。从那里,就能通往大德各地,一直到南洋,以至于更远的地方。”
“有了海船,以后开通了水路,大德各地的大宗货物,岂不是就都能运到此处了?”
“正是如此,这里物产丰富,也有货物运到大德各地,互通有无,往来互利。也就免去了陆路运输之苦了。”
两人说着话,孙远飞穿着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的过来了。
“冯幕僚长,吉时已到,是否开始?”
“好了,我们就开始吧,这是第一艘大船,其实是该由珉长官来点睛的。如今珉长官不在,我就只好越俎代庖了。”
冯紫英、杨林、卫若兰等人到了大船边,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看热闹。
这边准备好了,托克和博格达也匆匆赶到了。
卫若兰,林大江、杨林、陈也青、冯紫菁拥着冯紫英,来到船头。
笔墨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画龙点睛。
“吉时已到,下水!”
随着孙远飞一声高喊,冯紫英拿起笔,在龙头上点了几笔。
“放绞盘。”
孙远飞又是一声高呼,绞盘被放开,船缓缓地向湖里滑去。
这一艘大船,长有三十来米,宽有六米多。滑行了一会,噗通一声入水。船头扎进水里,船身一阵摇晃之后,渐渐平稳下来。
船工们搭上跳板,纷纷上船,开始操控起来,不一会儿,船就在水里航行起来。
往湖里开了不远,就转身绕了回来,靠近了码头。人群又一次欢呼起来。
这就是在北海造的第一艘船。
“丛先生今日来的正好,这艘船还没有名字呢,就请丛先生给起个名字。”
“这可如何敢当?”
给第一艘船起名,可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丛先生学富五车,又在卜奎办学,德高望重,功德无量,由您取名,当之无愧。”
“冯幕僚长盛情难却,老夫就勉为其难了。此船将要远航,心怀远方,又是第一艘大船,不如就叫‘怀远号’,颇有纪念意义,你们以为如何?”
“好,正好切合珉长官的字。”
林大江第一个叫好。
“好,再恰当不过了。就叫‘怀远号’你们以为如何?”
冯紫英转向众人、众人自然纷纷叫好。
这个名字,取得也确实很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