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是因为爱圆毛才嫁给自己的,是因为爱自己才爱上了撸圆毛。是他们青梅竹马的情意,敌过了让她忘记前尘的天劫,留下一抹彼此相爱的痕迹。
……
知晓这些,于珺林,自是又喜又疼。加之西辞近来的确体力不济,人也嗜睡。
珺林便索性关了青丘城门,避在塔中陪着她。
只是,踏实日子没过几天,不速之客便寻上了门来。
这日,庆蒂入了青丘君殿。此番不是跳窗户进的,乃是递了帖子正正经经来的。
彼时,珺林和西辞正在对弈。听闻庆蒂求见,珺林自是疑惑,这妖君是三年来了两趟青丘,还是一直留着,压根不曾离开?
西辞以棋敲额,冲着珺林干笑了两声,这是债主来了。
当日,同她结盟之时,为安其心,许了她央麓海医药阁襄助这一条件。西辞自不是食言之人,签字盖印的第二日,便传令医药阁择人前来。
结果回信的居然是合岁,说什么奉父君令出海历练。得此第一桩任务便是暂掌央麓海,彼时正要押送原守护神轻黎前往苍梧之野受刑,如此择人送往青丘便可算的第二桩任务,他一并接了。
从央麓海前往苍梧之野,只有一条路,且必经青丘。是个人都会将这两桩事合二为一,先择医官入青丘,然后继续赶往苍梧野。
然而,七海的三殿下,有可能用脑子换了容貌,居然先送了人去苍梧野,然后返回央麓海,再择人送往青丘。
这也罢了,西辞觉得他不仅脑子有问题,手足可能皆有问题。都三四个月了,一直在路上。
原想着当是一路历练而来,天知道他借医药阁医官之手,多管了多少闲事,救了多少鸟兽虫鱼。当然,对他而言皆是生命,众生平等。天下道法千千万,他承母衣钵,修的是慈悲道。
只是西辞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合岁管闲事会管到自己头上。
辛伏魔君到底没有按捺住,在边防线上同垂越交上了手。合岁途径婴梁谷外围,见战场之上血流成河,伤肢病患无数,竟直接带着医药阁的人赴了战场。不仅如此,还将整个医药阁的人全部从七海传召了过去。
如此,传信于西辞,待此战结束再将人送来。
故而此番面对庆蒂连珠炮般的冷嘲热讽,西辞也只能姑且忍着。
言而无信,原就是她自己最鄙视的。
“北荒一战,珺林神君翻手间灭了赤狐、月狸两族。既清了八荒毒瘤,又拔了魔界暗子。可谓一举双得。八荒皆赞神君少年英明,有勇有谋。然本君看在眼里,到底不如西辞神君,若不是西辞神君暗中襄助,又是装病又是吐血,此一战当不会这般容易胜了。到底那辛伏魔君也不是任人诓骗的主。只是西辞神君司战之上,盛名在外,亦是名副其实。却不想于信义之上如此不堪,先前三月算你为对付暗子,不便公开你我结盟之事,不好将人交与我,如今何止又一个三月,都四五六个月……别说人了,连个影都找不到,那盟约不若就此作罢……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庆蒂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西辞手中豁然化出一分卷宗,往她身上扔去。紧接着一道霞光直劈卷宗。
“本君的确理亏,亦是背信弃义,攀不上妖界如此族类,今日便如妖君所言,断了这盟约便罢。”西辞看着被庆蒂接过尚且完好的卷宗凉凉道。
她原是想道歉一番,只是看着庆蒂愈发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便有些气恼。却亦在转瞬间想出一法子。
左右都是作战,自己的灵兵猛将能省则省,神妖两族不是有着既定的盟约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她看着庆蒂一心护着盟书的模样,便知她是绝对不会放弃两界联盟的。故而先无比诚恳的道了个歉,言其自己身心俱疲,合岁恃宠而骄,不尊长姐,目无君上……反正她本就元气未复,苍白苍白的一张脸。没几句便让庆蒂听得万分同情,只觉她之不易。
遂而蛊惑道,“此间神魔交战,既然神妖联盟,还望见得妖界诚意。又言诚意自不是最主要,如今辛伏不过出出气,彼此未曾伤筋动骨。但是要是能早些结束此战,医药阁便可抽出身来,亦可尽数前往逆流山。如此,你且考虑……“”
庆蒂被她说得气血沸腾,未等西辞说完,便直接驾云传兵前往婴梁谷。
如此,西辞方算送走一尊大佛,却也当真身心俱疲,被珺林彻底关在千白塔调养。
因是她中了阴阳契三年,一朝剔除,元气大伤。本来若是能够好好调理,安心将养三月便也好了。只是没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珺林赴北荒之后抽丝剥茧引出反叛,西辞暗里襄助本也不算什么,只是其中经历了浮涂珏子盘惊扰一事,激得她时常心悸头疼,连带着元气恢复也慢了许多。
浮涂珏一事,西辞也没想瞒着珺林,此刻病体缠绵,她便也如实相告了。本来,她便觉得子盘引来天雷定是与自己有关。然,珺林自不会告诉她浮涂珏一事,只含混了过去便罢。
西辞一时不疑有他,但见他是个十足的灵力之源,有他在便不用再喝药君那又黑又苦的药。便撕缠着让他以灵力渡自己,再不肯饮半滴药。珺林自是没有不肯的,然药君言其喝药配着灵力双管齐下,可早些恢复身子。珺林便有些犹豫,只同西辞商量着,一半汤药一半灵力的滋养她,如此讨价还价多时,西辞为摆脱那汤药之苦,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还是珺林缴械,陪着她在千白塔,每日以灵力渡她。渡给她的灵力,少了根本不顶事,多了又恐她受不住,为着一个适量,便花了好几日。然后每渡她一分后,珺林便需自己充盈气海,保证灵力的充沛和纯正。
如此,速度便慢了许多。
但总算还是有起色的,数月过去,西辞恢复了小半,虽一张脸仍旧素白无血色,但总不再心悸,头疼亦有所缓解。
按理,两人窝在塔中,当属耳鬓厮磨,于珺林该是求之不得。然而,此番日子却半点不好过。
原是西辞如今体虚元气不足,心绪之上便需保持平和。故而那新婚之夜未行的礼数一时便也完不成。珺林自是不在意,天大的事都没她身子安康重要。
可是西辞,俨然把这当成一等一的任务。她自觉没有珺林爱自己这般爱他,确切地说丝毫没有情动的滋味。那些话本上写的的什么心跳、脸红、耳热,身体发麻,她是半点体会不到。反倒是珺林动不动就耳根连着脖子红成一片,心脏跳得如同战场擂鼓。这样一比较,西辞便觉委实丢面。
她争强好胜惯了,凡事皆是冠首,岂容自己矮人一头。
故而又研读了许多话本,也不知是那个高人写了这么一段:女子无情,行周公礼,后女子生赖性,依男子为天,遂动心生情。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一个女子若初时不喜欢某个男子,但两人有了直接的关系,女子便会逐渐依赖男子,慢慢心动生出情意。
顿时,这话于西辞,犹如醍醐灌顶。
白塔时光静谧,她便明车暗炮地勾搭珺林。今日沐浴头疼要求按摩,呼啦一声便将珺林拉下池去。明日心悸喘不气需要渡气,她又咬着人家唇口舌尖一嘴血。上半夜天冷要抱紧一点,下半夜太热且把衣服都脱光……
珺林简直如受酷刑,只道生于青丘五万年,还未见过如此诡异之天气!
西辞甚是委屈,翻脸挑眉,“本君来了此地,便就是这种天气。若寒时不得温暖,炎又不得解暑,如此漫漫常日,要如何过下去。不若就此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难得珺林不受她威胁,直径端来药君时时炖着的汤药,广袖一挥,“喝吧。待你身子痊愈,元气恢复,随你床榻池中,月下竹林,那些个人面桃花,玉人吹箫,男耕女织由你挑,我舍命相陪便是。”
西辞看着滚滚汤汁浓郁,不自觉退了两步,垂首低眉,手指暗戳戳搅动,“算你狠!”
珺林拂袖冷哼,“日日说着要努力爱我,却连一碗药都不愿喝。”
“我爱不爱你,同喝不喝药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喝了药,身子恢复了,我们便能早些行那夫妻之礼。”珺林端着药凑到西辞跟前,“你不是看了那么些书吗?待我们同房了,你兴许能爱上我了,如此你便不用觉得矮我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