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送药的小丫鬟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了屋子,将药放在床头却没下去。
王熙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不查,小丫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她吓了一跳。
“你要作死了!”王熙凤骂道。
“二奶奶,平姨娘她……”小丫鬟眼神闪烁,似乎是害怕。
听到平儿的名字出现,王熙凤眼睛一眯,声音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平姨娘怎么了?你说给我听听?”
小丫鬟磕头,道:“她那天晚上,就没喝药!”
王熙凤猛然翻身坐起,“你说什么!”
“……我端了药进去,第二天早上再看,碗是碎的,地上还是湿的,那药我熬了好几年了,一闻便能闻出来。”
“平姨娘怕是一口没喝,全打翻在地上了。”
王熙凤没说话。
她想起来那天早上平儿在她面前又喝了一次药……时候不对,药效至少要去掉一半……
“你胡说!早上她还喝了一碗!”
小丫鬟又磕头,“早上那碗,是用头天的药渣子熬的,不过滚了一滚罢了。”
王熙凤努力回想当年那碗药的颜色来,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时你为何不说!却又等到今天!”王熙凤咬着牙厉声喝道。
“奶奶!”小丫鬟落了泪,“这孩子哪儿有那么容易怀上的,况且后来平姨娘有了身子,我想着……想着您膝下也算有个一儿半女了。只是现在,娘娘自己也有了身子,平姨娘她这般的会算计……”
磕头的声音响起,“我是一心为奶奶着想啊!”
王熙凤眼神变幻莫测,半响才道:“你先下去吧,我好好想想。”
“记得!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你便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王熙凤披着外衣坐起,一口喝干了药,咬牙切齿念道。
“好你个平儿!”
过了两日,瑞定去吏部衙门,只是坐了还没多久,便有干清宫的小太监急匆匆跑来。
“王爷,陛下找您。”
瑞定站起身来,跟着小太监出去,看着他头顶不高不低刚过六十五的忠心值,缓声问道:“公公是第一次当差?从前倒是没见过你。”
小太监脚底下不停,笑道:“王爷记性好,奴才的师父也说过。奴才这是头一回在干清宫当差。”
听见师父二字,瑞定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师父,能在干清宫带上徒弟的,也只有进忠一个了。
只是这小太监却明显不是皇帝的密探,年纪又这般的清,想必还没被任何人拉拢过。
“你小小年纪,倒是个可造之才。”
小太监道:“多谢王爷夸奖,奴才海忠。”
瑞定又道:“宫里给起名字,多半离不开忠顺二字,在门口喊一声忠公公,少说也能叫出来十个八个来。”
“王爷说笑了。”小太监道:“这宫里敢当一声忠公公的,也就只有奴才的师父了。”
瑞定也笑,“你好好当差,总有这么一天的。”
小太监道了谢,若有似无飞快说了一声。
“太子爷也在,陛下还叫去请庆阳伯了。”
这便来了!
正好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瑞定说了一声“烦劳公公带路”,便略略整理了衣着,进去御书房了。
皇帝看见瑞定进来,指了指椅子,道:“坐,待朕看完这张折子。”
瑞定坐下,手里端着茶,看见对面的太子冲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瑞定也回了一个笑容,扫了一眼皇帝书桌上的大红帖子,心说鹿死谁手还不得知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又有小太监回报,“庆阳伯来了。”
庆阳伯行完礼,皇帝收了手边的奏折,跟太子道:“你跟你弟弟再说一遍。”
太子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侃侃而谈,像是又恢复了早年那个既得盛宠,又能在方方面面碾压弟弟们的模样。
意气风发。
“早先是哥哥的不对,那些日子行事很是偏颇,现如今想起来孤也很是惭愧。”
太子又道:“孤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陪个不是,只是空口白牙的说出来,想来弟弟也不信,因此便拖到了现在。”
瑞定起身,忙说不敢。
“要说这主意也是灵光一现,”太子笑道:“孤府里有个庶女明年便要满了十六了,想来想去,不如嫁进庆阳伯府里,这样弟弟也能看见孤的诚意了。”
皇帝不说话,乐呵呵的看着这表面上的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