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抬了王爷的……一起走。”
异雀站起身来,狠狠地吸了鼻子,出去叫人抬软榻上来了。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姑姑走上前来。
“王妃节哀。”
黛玉一扫,便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翠竹,皇后宫里的一把手。
又夏,她婆婆的大宫女。
采柳,李贵妃的贴身宫女。
清雅,赵妃的心腹。
饮月,刘嫔从家里带出来的宫女。
还有银安,二王妃的丫鬟。
这么一算……谋逆之事,除了七皇子没参与,剩下几个皇子都掺了一腿。
又夏扑上前来,一边抹泪一边说,“娘娘一直惦记着王妃,王妃现在是双身子了,要好好保养。”
黛玉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空气里飘过来一半的轻薄,“多谢母妃挂念。”
黛玉余光扫过去,看见翠竹不住的打量她,只是她今天的这幅打扮,面色苍白,还专门为了看起来憔悴,四天没洗脸梳头了。
床上还专门挖了一层下去,身上搭着薄被,看着薄薄一层,很是瘦弱。
所以翠竹仔细瞧了一遍,便不再看她了。
又夏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娘娘一直不敢相信王爷是真的……”她说着便扑倒在黛玉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道:“娘娘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黛玉不免也落了泪下来,看着很是废力的将手搭在又夏胳膊上。
又夏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死死抓着黛玉的手,道:“这是王爷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只是又夏哭得虽惨烈,不过黛玉能感到她捏着自己的手很有规律的握了几下,知道瑞定已经安排人进宫说去了,便也放下心来。
这时旁边站着的雪雁上来,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劝道:“王妃莫要再说话了,您就没止了血,再别用力气了。您也为王爷想想。”
黛玉小声嗯了一声,只静静的抆泪。
不多时,异雀叫了软榻上来,又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黛玉连人带床板抬在榻上,抬着往下走了。
几个各为其主的姑姑让开道,让黛玉的先下船,之后几人跟着到了停放棺材的大厅里,面面相觑。
她们出来只有一个目的,看看死的究竟是不是瑞定,但是……谁也不敢先动手。
又夏看见棺材,爆发出一阵几乎要惊动鬼神的大哭来,“王爷!奴婢来看您了!”
她跪着往棺材那里前行,不住的磕头,等到了棺材边上,又用头去撞棺材。“王爷!娘娘一直梦见您啊,娘娘一直不信您是真的……是真的去了!”
说着她又用力去推棺材盖子。
旁边几个姑姑也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瑞定,虽然很是害怕,不过现在人多,又是大白天,况且动手的也不是自己。
她们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半步,围在了棺材周围。
这棺材不过是用船上的木板和门板订的,薄得要死,况且皇帝没法明旨,也没出殡,棺材盖子不过是轻轻搭在上面,被又夏不要命的推了又推,就这么开了。
虽然做了些处理,不过已经是盛夏,盖子一打开,便是一阵臭气传来,后面的姑姑们齐齐扭了头。
又夏扶着棺材颤颤巍巍占了起来,双腿不住的打颤。
“王爷!王爷!”
不过算起来毕竟已经死了七八天了,脸都已经涨得没有人形了,虽然身上的衣服是王爷的,但是从脸上看,的确看不出来什么。
又夏一边哭,一边下手将尸身的领口扒开了。
虽然已经变了颜色,但是还是能看见白皙的胸膛上一颗大痣,看见这枚痣,又夏几乎要背过气去,方才还能哭喊着叫王爷,现在是哭得连气都吸不进来了。
后面几个姑姑见了,急忙将人搀着离开,劝道:“你还有娘娘要伺候,也别太过伤心了。”
等到几个姑姑下去,又有侍卫上来,将棺材抬进马车,跟着黛玉的车子一起往王府里走。
又夏和几个姑姑将黛玉送回王府。
黛玉挣扎着立起半个身子,语气里还有几分埋怨,问道:“父皇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王爷在五月二十五夜里遇刺,今天已经是六月初四,为何还不下明旨,不让我们发丧出殡。”
黛玉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咳了两下便见帕子上一片血红,她抬起头来,又道:“头七都过了,难道真要王爷去做孤魂野鬼游荡吗!”
又夏一边哭一边让黛玉保重,“陛下听了王爷遇刺身亡的消息,昏迷至今未醒,王妃莫要着急,等陛下醒了……”
后面的话也没说出来,皇帝昏迷三天,究竟能不能醒也是个未知数。
听见这话,黛玉一番眼睛,晕过去了。
王府里顿时乱成一片,翠竹趁机上来道:“我们几个也别在这里添乱了,宫里还有主子要伺候,不如先回宫如何?”
除了又夏,剩下几人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