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吕术,霍光才想起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如今吕术运作下的产业已经遍布许多行业,俨然形成了商业帝国的雏形。而正是因此,霍光实际所掌握的财富已经不弱于万户侯,单论经济实力甚至能与一些弱小的刘姓诸王媲美了。
霍光站了一会,还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些更是位列朝堂之臣,虽然与这些人少有来往,但大体上还是能叫出名字的。虽然早就听说自己这烟月楼有不少朝臣光顾,可真看到这些人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霍光甚至看到其中出现的两人都是有侯爵在身的重臣。
“嗯。那人是谁?”霍光的目光无意间停留在楼下一角,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看起来烂醉如泥的倒在墙角,手中提着酒壶,虽然已经很醉了,却还不是往嘴里灌上几口酒。
“回君上,那人就是谏大夫终军,他也算咱们这的常客了,听下面人说他看上了咱们这里的秦素姑娘。不过秦素姑娘也算是咱们这的头牌了,今晚秦素侍奉的是‘岸头侯’。所以他便只能借酒消愁了,这种情况到时有发生。”左秋田连忙解释道。
“岸头侯?看来这位秦素姑娘定然是有倾城之姿色了?”霍光心中觉得微微好笑,这终军也算倒霉,虽然谏大夫这个身份放在寻常地方已是不俗,可是在长安城中就算不得什么了。霍光虽然从未见过终军,可对此人也多少有些耳闻,此人并无什么背景,出仕之始与东方朔很相似,都是上书自荐,而后被汉武帝封了个‘谒者给事中’,后来因为有一次成功出使匈奴的经历,又晋封谏大夫。
而终军也如以前的东方朔一般,因为没什么靠山势力,所以平日也就是个闲职,他甚至还不如东方朔,以前东方朔好歹偶尔还能在汉武帝面前露露脸,可终军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汉武帝了。而岸头侯张次公是军功封侯的将领,又是卫青的部下。终军也只能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侍奉别的男人,而自己借酒浇愁了。而且霍光明白,这样的情况肯定也不是这么一两次的。
“在属下眼中,秦素姑娘姿色自然是万中无一。论姿容她与刚才两位不相上下,不过秦素姑娘原本出生蜀中大户,还精通一些辞赋,算是别有一番风味。”左秋田对这秦素也是赞不绝口,不过他转而一想,霍光如此关心这个问题,莫不是也看上了秦素?
左秋田随即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是想让秦素来侍奉君上的,不过想到她时常抛头露面,属下觉得有些不妥。如果君上喜欢,属下就让秦素以后侍奉君上一人。”
霍光笑着看了一眼左秋田,倒是左秋田会错了意,霍光岂是那种见色性起的人。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终军身上,倒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君上放心,秦素虽然抛头露面,却只卖艺不卖身的。”左秋田以为霍光动心,连忙补充道。
“呵呵,以后就让秦素只接待终军一人吧。派人去给终军醒醒酒,等他清醒了让上官桀带他到我的车里来。”霍光确实对这终军有些想法,加上此人口碑还算不错,又有气节,让霍光心中一直在考虑的一个人选有了着落,同时也升起了一些爱才之心。
至于终军流连烟花之地,为了风尘女子借酒消愁,这些放在这个时代其实就并不算什么了,甚至不会对其品行有丝毫影响,甚至这些行为在士大夫阶层只能算少年风流,而这个风流也是没有丝毫贬义在其中的!
不提左秋田那边如何弄醒终军,霍光在屋内休息了一会便回到了马车中闭目沉思起来,与终军的偶然相遇,让霍光心中渐渐展开一个计划,原本霍光打算这个计划或许要按原本的历史进程再等上个三五年,不过既然如今的历史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偏差,那么一些计划布局自然也能提前进行了。
很快两个人影就从烟月楼门口走了出来,两人行色匆匆,出门后就直接拐进了不远处的一处小巷子。而这二人正是上官桀和终军,此刻终军步履还有些虚浮,不过眼神看起来已经没有丝毫涣散了,反而还不是露出兴奋的神色。
终军还记得,前一刻自己正迷迷糊糊的躺在烟月楼大堂中,晕乎乎的就被两个大汉架进了一处房间,而后这两人不由分说的给自己灌了不少醒酒汤药,当时终军借着酒劲还挣扎呐喊着。不过上官桀很快进到屋内,直接对着终军就问道:“你可是谏大夫终军?”
“你们知道本官身份还敢这样?尔等究竟有何企图?”终军不愧是少年成名,身具气节之人,这种情况下还不卑不亢。
“奉安阳君之命,请谏大夫前往一叙。”上官桀直接说道,也不等终军作何反应就接着说了个“请”而后让开门,示意终军先走。
原本终军还有些浑浑噩噩,一听是有人要见自己,可这种不由分说的方式让终军心中很是不爽,本来张口就想呵斥几句的,不过终军忽然反应过来,找自己的人是安阳君,也不知怎么的他就鬼使神差的跟着上官桀出了门。
屋外寒风一吹,终军的酒就醒了九分。此刻他脚下不停,脑子也是急转。终军与东方朔有些相似,而他们这样的人也确实有些真材实料,终军一直苦恼自己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从施展。而安阳君三个字让他仿佛看到了黑夜中一盏明灯,想起一年前和自己差不多的东方朔,还有不如自己的李陵。就是因为这两人投靠了霍光,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执掌一郡军政,对于终军这样既年轻又有才又有报复的人来说,位高权重无疑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方法。
此刻终军哪还有半分酒意,他明白或许霍光的召见就是自己一生的转折点。
“君上,谏大夫带到。”小巷深处一片漆黑,只有依稀的月光能看到一架马车停靠着,马车旁还有几人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