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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绵起伏的山岭间,满是泥泞的地面,一座座火炮架在车轮上,被身穿棉衣的将士拖行。
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小雨却几乎没有停过。这样的天气,实际上比下雪还要更加难熬。
在队伍的前方,亲自带着兵士拉车的,是“双枪将”卢云飞,以前在箭雁十八雄中排行最末,乃是第十八当家,但一身武艺,在众兄弟中却是中上,白马银枪,靠着颇为潇洒的卖相,在西南一带风头颇劲。
如今,他穿着破旧的棉袄和长靴,在阴雨绵绵的蜀中,和其他人一同拉着大炮,不时的吆喝几声。
战绩和士气、军纪,许多时候,的确是呈正比的,胜利让整支军队的士气愈发的高涨,士气的高涨,又带了更好的军纪和面貌,从而迎来更多的胜利,形成了一个整体上的良性循环。
以前的卢云飞,铠甲鲜明,战袍华美,感觉上,却不过是个占山为王的寇首,此时锦袍破旧,和底层的兵士一同在泥泞间打滚,反而觉得自己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将军,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虽然不容私情却反而更加受到底层兵士的尊敬和爱戴,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如今百家复兴,不加入某家某学,走出去都不好吹牛,他自然也理所当然的,加入了兵家。不过日常里,除了研读军师刊发的《太公兵法》之外,更多的,还是在实际的经验中摸索。实事求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尤其是兵法这一块,旧有的战术已经被逐步打破,许多地方,原本就需要与时俱进。
在这样的寒冷冬季里,火炮、火器以及各种军资,在蜀中这种地方原本是难以运输的,好在墨门也派了不少精通木甲术的墨者,前来协助,造木马,修栈道,各种改良的车辆,也的确是帮了大家许多忙。听说,还有墨者与道门的人,正在一同研究利用猛火油和精铁来制造可以自行行走的铁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造得出来,不过看这样子,就算能够造出,这一战恐怕也等不及了。
倒是听说,他们的后方,正在加班加点的修建一种名为“车轨”的东西,类似于将栈道直接放置在石块碎石铺就的地面上,置上平行的两条木轨,再以特制的车辆放置其上,以马拉行,能够日行数百里,等它一修建完毕,后方的物资,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来,到时,粮食、火药等等物资,再也不需要去为其担心。
听说这种车轨,最早是宁丞相提出,经过了墨者的研究和反复推敲,认为可行,然后就开始热火朝天的设计方案,就此干了起来。
虽然作为进攻蜀城的前锋,卢云飞是很难等到它的完成,但车轨的修建,显然更多的,是为了平苗之后的继续作战。
谁都知道,夺回巴蜀,不过是南方整体战略的第一步罢了。
与士兵一同,将身边的火炮拉出了泥泞,后方却有策马赶来:“卢将军,军师让你到后边去一趟。”
这个时候?卢云飞抬起头来,往远方看了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叫了几名副将过来,一通交待后,方才策马往后方离去。
赶到后方军师的主帐,实际上已经上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下马的时候,即便以卢云飞的实力,也多少有些吃不消。只是,方自来到帐前,首先看到的,却是一个五花大绑、被迫跪在地上的大汉。看到这个囚徒的第一眼,卢云飞便怔了一怔,然后慢慢的踱到这个大汉的面前:“二哥……好久不见。”
那囚徒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眼前的青年将领,与他过往的印象有着很大的不同,让他一时间难以认出,紧接着,便是充满怨恨的目光,和愤怒的表情,然后便缓缓的垂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落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无话可说。
卢云飞从这人身边,就这般走过,进入帐中。军帐里,百子晋正坐在案后,向一名使者交待着什么:“派一个人,赶去告诉岳青,让他们慢一点,他们那一路进军得太快了,再这样下去,后方的粮草难以跟上,让岳青稳一点,不要大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意,等到我们来,一起打蜀城,让他稳着点。”
那使者手持令箭,匆匆的去了。
信使走后,百子晋抬起头来,看着卢云飞:“外面那个人,你看到了?虽然是敌人,但以前毕竟也是你的义兄,该怎么处理,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想要亲自动手,也是无所谓的,毕竟……这是箭雁岭内部的事情。”
卢云飞道:“请问军师,此人一向奸狡,又知自己已经是过街之鼠,四处潜藏,如何会被军师所得?”
百子晋站了起来:“是金蚕岭那一边送过来的,他逃出箭雁岭后,在华夏武林无法立足,也的确是如我们所料,投向了鹋哥,可惜鹋哥虽然将他封官,却是始终不曾重用他,只将他随便安排了一个官职。眼看着巴蜀这一边,大势已去,他心知等到整个巴蜀都落在我们手中,他必死无疑,于是弃官潜逃,想要穿过巴蜀逃入藏地,却被巫鬼教在暗中盯上,金嫫姥姥亲自出手,废了他的脚筋,让她的大徒弟蜀葵娘、二徒弟佛桑娘在暗中送了过来。”
卢云飞恍然……这是金嫫姥姥和巫鬼教的主动示好之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