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他满嘴胡说,一头的汗,杨晓卉矜持的原谅了他,还大方地借了钱给他。
杨建国拿着钱买了两瓶白酒,到了晚上,趁着夜色,提着去了一车间主任家。
主任端着个小酒盅一口吞, “啧”了一声,感到火辣辣的酒在嘴里喉咙里弥漫,又慢悠悠夹起粒花生米送到口中,摇头晃脑,美的不了了。
见爱人把人带进来,主任眯着眼瞅了瞅,哈哈笑了,“原来是你小子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为了什么事?”
杨建国坐下,憨憨笑着,“主任,你这话可冤枉我了,逢年过节我爸都会领着我来向你问好啊。”
主任听着话,却没有被他的话糊弄过去了,如果不是有事求他,为什么还带着两瓶就,厂里谁不知道他就爱喝个两口。
“一起喝一盅?”
杨建国连忙摆手,“我爸不让我喝酒,要是让他知道了非要打断我的腿不可了……”
杨一山不让二儿子喝酒是因为这个儿子有些愣,怕他喝了就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闯出祸事来。
主任不高兴了,“这个老杨不会养儿子,你家三兄弟都让他养的没血性,下次见到你爸,我可要好好批评一下……”
杨建国作为儿子,听着领导说着老子的坏话,心里总是很不舒服的,可他今天有事求主任,又不能让他没面子。
想了想,他开口道,“我爸是老实人,胆子也小,希望我们兄弟平平安安,娶妻生子跟别人一样就好,除此也没什么大的要求。”
主任又珉了口酒,感触道:“是这个理,像我家的小子,我也没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老老实实的工作,娶个儿媳妇,给我和他妈生个大孙子抱,我们就心满意足……”
杨建国陪着主任闲聊了一会儿,主任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还没闲扯够啊。”
“主任,是这么回事……厂里的边角料……跟您提前通过气,免的有人扯着您的旗子来吓我。我随我爸,胆小……”杨建国说道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可见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主任,这酒是我孝敬你的……”他把酒推到主任面前,
杨建国个人很看好梅丽,虽然她那边供货量还不大,但她有冲劲,有眼力,相信过不了多久供货量一定会大增。所以他才会来找主任,毕竟原材料要从厂里拿。以后发夹销量暴增了,他要拿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还是提早打点好比较稳妥。
主任瞟了一眼,看牌子就知道不便宜。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也太小心了,厂里的人谁不把边角料往家里拿啊,谁像你一样,还特地找我。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放心,有我在,他们一准不敢叽歪。”
主任的保证是颗定心丸,杨建国见事情办妥了,也没多待,就跟他告辞离开了。
主任爱人看到杨建国走了,从厨房里出来,拿起酒问老伴,“他爸,这酒不便宜,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主任,“你就是爱瞎操心,我什么时候收过烫手的礼。放心,我一准会在主任位上待到退休,最起码要把咱们儿子安排好了,再退。”
估计这杨建国要拿的边角料不在少数,才会找他通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下次跟他说一下,注意避下人,也就完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去厨房给你炒个鸡蛋配酒吃吧,这酒我先收起来,等下次家里来客人了再开。”说着,主任爱人又去了厨房。
主任无奈地冲着嘀咕,“这娘们居然信不过我,怕我偷喝。”
发夹材料解决了,还需要布头,这个更容易,黑子有个姐姐在纺织厂做女工,跟她一说拿钱买,就激动的把家里的半袋布头都卖给了杨建国。
这边杨建国热火朝天的做发夹,有时候做到很半夜才睡觉。没几天,杨晓卉就看到他两眼熬得通红,劝说他,“二哥,你也不要急,梅姐那边还不急着要货。你最近晚上熬夜,白天都没精神打哈欠,别忘了,你是在机械厂工作,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出事故的……”
杨晓卉说过以后,杨建国收敛了很多,做到晚上十点就睡觉了。如果他不听劝,杨建兵都打算去找葛红花告状了,天天学习本来就很累了,现在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谁能受的了。
他们一个房间,杨建国通宵做发夹,他蒙着被子也就感到光,根本就睡不着,直到实在熬不住模模糊糊中睡过去了,这样的睡眠质量都影响到他上课的专心度了。
后来,杨建国做的布头发夹打进了省城的百货商店,他的手头宽裕了,经常给杨晓卉买好吃的,还偷偷给葛红花钱和票,票是跟梅丽兑换的。
冬天来了,天一天冷似一天,白天变的短暂,夜晚变的慢长。杨晓卉出生在南方沿海地带,从小吹着海风长大,那里的温度最低都在零上,留学回来去了北京,冬天室外的温度零下十几度,可是室内温度高达二十几度,在家里穿着春秋的衣服正正好,加上天天开车上下班,穿的更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从来不会把自己裹的像狗熊。
如今她是彻底知道冷的滋味了,恨不得天天能裹成狗熊去上班,要是能披着被子去更好,她是完全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只要不挨冻就行了,就这么点卑微的愿望。
这每天早上起床成了老大难,先要葛红花砰砰敲两次门,接着杨建国再来敲一次,她才会起床。
杨晓卉把盖在身上的羽绒被收到空间,顿时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身子,换下睡衣,再一一穿上发热内衣裤,羊绒毛衣,棉袄,还有最外面的工服,围巾出门时再戴。
都穿完了她还是觉得有点冷,搓搓手把扔在床上的棉被折叠整齐,推门出去,杨一山他们都已经在吃早饭了。冬天的早饭还是老三样,窝头,咸菜配小米粥。
葛红花暼了眼小女儿,最近这孩子是越来越懒散了,谁家大姑娘的天天早上要妈叫着起床的,都是自发自动的早就起了,帮助家里洗洗刷刷。而她家的这个小女儿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坐着等吃等喝,难道她就活该天天伺候这一大家子啊!
心里憋的难受,她敲打一下,“晓卉,你最近这样可不行啊,姑娘家家的这么懒,以后可不好找人家,会被婆家人嫌弃娘家妈没教好……”
杨晓卉咬了一口窝头,愣住了,听着葛红花一阵批评,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做了什么吗?
为什么还被说懒啊,明明她已经很勤劳了,家里的衣服都是她在洗,现在可是冬天啊,她恨不得天天躲被窝里面,还要晾衣服,收衣服,扫地等等,这都不算勤劳,那算什么,家里一半的家务都是她在做啊。
葛红花到底有什么好不满的,杨晓卉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杨一山瞅到小女儿脸上的委屈,心里也觉得葛红花说的在理,可说的有点过了,跟小女儿说什么嫁人啊,没看到孩子脸都羞红了,其实是气红了。
“好了,好了,建设他妈,没看到孩子在吃饭吗,有事情等吃完饭再说。晓卉啊,你妈也是为你好,才说你的,不许怨恨你妈,知道吗?”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杨晓卉心里的委屈可没有消失呢,她又不是原主,不受宠但是对杨一山夫妻有依恋,有敬爱。她的杨爸爸和杨妈妈都不会给她这样的委屈受,他们凭什么。
杨晓卉本来还打算对原主的父母好点,毕竟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如今看来,呵呵呵。
第15章
机械厂的厂房当初建造的时候为了赶工期,建造的结实是很结实,但是细节做的很粗糙,窗户有缝,装的也不是很服帖,外面呼啸的寒风会从缝隙里吹进来。
杨晓卉一边打哆嗦,一边解下围巾放在靠在墙边的干净桌子上,这个桌子是车间主任的,打从入冬以后,他就不常来车间巡视,听说厂里的九个车间主任和其他领导跟厂里新来的厂长经常围在办公室开会,工友们都说不知道是开会呢,还是避寒呢。
厂办公室冬天会有火盆供里面的办事员取暖,比起他们这些底层工人挨冻可要好多了,如果谁家有子女是坐办公室,别人不要老羡慕了。他们工作轻松,工资福利待遇也高,在婚恋市场里是热门。
杨晓卉带着劳保手套到冰冷的车床,抖了抖,长叹一声,认命的开始操作车床。也就是她才舍得用厂里发的劳保手套,二车间的老少爷们就没一个带那玩意的,不是不想带,是为了省下手套,给家里孩子织毛衣。
是的,现在想象不到,当时的女人会把手套拆了,打成毛衣,有手巧的,还会先染上颜色再打成毛衣。这种毛衣没有弹力,也不像腈纶和羊毛羊绒一样软,穿在身上硬邦邦的,不保暖不说,过了水还要变样,就这种毛衣一年也不一定能凑出一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