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快去叫医生,我去叫子尉下来。”弓建一瘸一拐地往楼梯上爬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代另外两对夫妻,“麻烦你们在这里看着。”
他爬上三楼,何子尉房间的门还锁着,他敲了几下门,屋里没有回音,估计何子尉昨晚喝多了,还在熟睡之中,只好用拳头把房门砸得砰砰作响。
过了一会儿,何子尉才眯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开门。
“子尉,心如她、她出事了,她被人用弩枪射死了,就在楼下的台阶上。”他喘着气说。
“什么?”何子尉吓了一跳,撒腿就往楼下跑。
弓建看他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在后面喊:“你倒是先穿件衣服啊。”他跑进房里,给何子尉拿了一件衣服出来。
何子尉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下楼,果然看见周心如后颈中箭,倒在血泊之中,一时之间,竟惊得呆住。
这时小薇已经把景区医务室的医生叫来,医生上前检查一下,冲着大家摇头说:“已经没有救了。”
何子尉叫一声“心如”,忽然发疯般扑在周心如渐渐冰冷的尸体上,号啕大哭起来。
几名保安员闻讯赶来,一见发生了命案,立即打电话报警,并且将围观的人都叫到台阶下,以保护现场。
接到报警后,辖区派出所所长带着几名警察最先赶到了现场,108号洋楼门口很快拉起了警戒线。
二十分钟后,从市区赶来的刑侦大队的刑警也到了,带队的是刑侦大队大队长范泽天。
法医老曹戴上白手套,蹲在地上,一边轻轻扳动着尸体仔细检查,一边向范泽天汇报:“死者被一箭穿喉,应该是当场毙命。弩箭从后颈窝射入,箭尖从咽喉处穿出。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早上5点至7点之间。其他细节,尚待勘验。”
刑侦技术员报告说:“从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是上台阶时,被人从后面冷箭射杀,死者中箭后,向前倒地身亡。弩箭贯穿了死者的整个脖子,凶手杀人时所处位置应该距离死者不太远,大约在身后十米范围之内,要不然弩箭的力道不会这样强,而且太远的距离,除非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否则箭法不可能这么准。从弩箭射入的角度来看,凶手应该是躲在死者正后方,弩枪发射时的高度比死者身高略低。”
范泽天抬头看了一下,108号洋楼门口十米开外,就是一处长方形花坛,里面种着半人多高的黄梅刺,缝隙间爬满了牵牛花。花坛后面是一个碧波荡漾的池塘。
他对女警文丽说:“去那花坛里看看,凶手应该就是埋伏在那里面向死者放冷箭的。”
四周已经有了一些围观的人,有的是景区服务员,也有一些住在山庄里的游客。
范泽天大声问:“你们,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是我。”小薇举了一下手说,“我今天起得比较早,本来想趁着早上空气好,到外面走走,谁知刚下楼,哦,对了,我住二楼,刚下楼就看见门口躺着一个人,脖子后面插着一支箭,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我有点害怕,不敢走太近,就站在大门里边喊了一声,然后住在一楼两个房间的四个人,”她指了指那两对中年夫妇,“他们最先被我惊醒,开门出来察看。”
“你记得当时是早上什么时候吗?”范泽天问。
小薇摇摇头:“不知道,我当时没有看表。”
“是早上7点。”住在一楼的一个女人说,“当时我看了一下表,正是早上7点。”
“当时这门厅里还有别人吗?”
小薇说:“没有了。这里才刚刚开始营业,游客不多,大家都是来这里度假的,所以都会睡得比较晚才起床,当时楼里楼外都看不见其他人。”
范泽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然后听见声音从二楼走下来的是弓建。”小薇又用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弓建。
见范泽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弓建便站出来说:“是的,我下楼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站在这里,心如中箭倒在台阶边沿,我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已经死了。我觉得应该让何子尉下楼看看,于是又爬上三楼,把子尉叫下来。”
“你认识死者?何子尉又是谁?”
“死者名叫周心如,何子尉是她的新婚丈夫。”
弓建看了何子尉一眼,见他目光呆滞,神情悲痛,眼泪鼻涕流得一脸都是,估计也不方便站出来说话,就把自己跟他们夫妻俩及小薇的朋友关系说了出来,又说了婚礼上的宾客到度假山庄来的原因。
“好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谢谢你。”
范泽天跟他说着话,脚步却朝何子尉走过去,“你就是死者的丈夫?你跟你太太住在三楼是吧?”
见何子尉点头,他又接着问,“到这里来度假的人,都希望能睡个懒觉,你太太为什么会这么早出门?”
何子尉接过小薇递过的纸巾抆了一把眼泪鼻涕说:“心如最近在练瑜伽,每天早上都会在6点准时出门,到外面树林里练习,时间一般在半个小时至40分钟左右。今天早上也是一样,不到6点她就起床了,当时我还在床上睡觉。估计是她练完瑜伽回来的时候,被歹徒从后面袭击了。”他忽然激动起来,抓住范泽天的手,“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为心如报仇!”
范泽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文丽跑回来说:“花坛中果然有一些花枝被压断的痕迹,但因为地上长满了青草,周围提取不到凶手留下的脚印。”
痕检人员也报告说:“经初步勘察,没有在现场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
范泽天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背着双手,在现场转了一圈,忽然折回身说:“凶手是个很细心的人,几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无论这家伙多么小心,终究还是在这里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文丽问。
范泽天指指死者的脖子说:“那就是留在死者身上的这支弩箭,咱们就从这支弩箭开始查起。”
这时法医老曹已将弩箭从死者身上取出,范泽天戴上手套,拿起这支血迹斑斑的弩箭仔细看看,弩箭大约有五十厘米长,箭杆是用笔直的细竹竿制成,钢制的箭镞十分税利。凶手在作案时应该戴了手套,所以箭杆上找不到一枚指纹。
文丽凑上来说:“范队,我看过这家度假山庄在电视里播放的广告片,他们这里有狩猎项目,游客可以拿上弩枪和弩箭,上山打猎。我怀疑这案子可能跟他们这里的弩枪有关,你看要不要把山庄的负责人叫过来问一下?”
得到队长的允许后,她跑到一边,跟一个保安说了两句,不大一会儿,那名保安就领着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秃头男子匆匆走来。
秃头男子自称姓谢,是这山庄的总经理。
他苦着脸说:“警官,您看我们山庄才刚刚正式开业,就出了这样的事,而且死的还是咱们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这事出得可真是有点大了。咱们周董事长前天才飞去美国,跟人家谈一笔跨国生意,今早听到噩耗,现在正在往回赶呢。警官,你们可一定要抓到害死咱们大小姐的凶手啊,要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山庄里有杀人狂魔,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范泽天说:“我们会尽力的。但要想破案,还得要你们支持,多给我们提供线索。这就是射杀周心如的弩箭,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山庄狩猎弩枪所用的箭?”
秃头老总看了一下,摇头说:“这个我还真看不出来,我把我们的保安经理叫来,他负责弩枪管理,可能会知道这个情况。”
他打了个电话,身着保安服的保安经理就快速地跑步赶来,拿起弩箭看看,又用纸巾抆抆上边的血迹,仔细辨认后说:“这个确实是咱们山庄使用的弩箭。你看这箭杆上,还有一个用红漆喷印的小小的皇冠头案,那是咱们山庄的徽标。只不过这箭使用的时候长了,标志已经褪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