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勉奇怪地看她一眼,歉然道:“江姑娘,此行匆忙,营帐只得这数顶,实在是很难为姑娘单独备一顶,属下斗胆,请姑娘就在王爷营帐中宿下,也可护卫王爷。”
长亭心中不愿,问道:“那可否让我睡马车上呢?”
张勉为难道:“王爷帐中须有人护卫,姑娘……”
长亭想起自己许下的诺言,见张勉如此为难,倒显得自己似乎有心食言,道:“张总管不必为难,我住便是了。”
张勉满意道:“有劳姑娘了。”说完拱了拱手,往侍卫那边走去了。
长亭叹口气,掀开营帐走了进去。营帐地上铺好了毡子,赵权已经合衣而睡,长亭蹑手蹑脚地缩在角落里,抱着剑合眼而眠。
深夜,长亭被一阵阵狼嚎声惊醒,长亭在山中长大,听这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越来越近,恐怕是冲着他们这群人来的,心中一急,却见黑暗中,赵权也坐起了身。
长亭忧虑道:“王爷。”
赵权起身,拿了宝剑便往营帐外走去,长亭忙跟在他身后,侍卫们早已醒了,张勉见赵权出来,上前禀道:“王爷,是山谷南面的一群狼。”
赵权皱眉望去,绿眼若隐若现,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因营帐外燃有火堆,狼群一时倒不敢上前,只是不时嚎叫,听得人心中骇然。
赵权立时令下:“将火油备好,狼群怕火,命人在营帐周围多引几个火堆,人人手持火把,不得轻举妄动,若是狼群敢上前,便用火油烧!”
张勉领命而去,长亭知道这些畜生的厉害,若真惹怒了它们,必然是要成群来报复的,当下也不敢怠慢,拔剑护在赵权身边。
第28章
狼群嚎叫越发凄厉, 众人全神贯注,与狼群对峙,赵权早被侍卫围在了中间,不敢有丝毫懈怠, 狼群早已不耐烦,却似是怕了火堆, 只盯着他们, 不见有行动却也不肯离开。
忽然,只听侍卫一声惨叫, 传来木棒击肉的钝痛声, 有狼群从侧面的黑暗处扑了出来, 咬了一侍卫的大腿,立时四周都有狼扑出来,众人呼喝起来,火把飞舞。
“泼油!”赵权喝道!
侍卫虽受攻击却也没乱阵脚,将火油往前方扑来的狼群一泼, 立刻就有火把扔去, 成了一堵火墙,那一群飞扑而来的狼群立时扑在了上面,成了一个个火球, 被烧得嘶嚎不已, 众人依法而为, 烧得狼群一片狼借, 周围弥漫着一股皮毛焦臭的味道。
侍卫们挥刀便将那些未被烧死的漏网之鱼砍杀, 狼群越加烦躁,嘶嚎着前赴后继地扑了过来,与侍卫们咬成一团,长亭丝毫不敢怠慢,仗着轻身功法,不不仅顾着自身,且游弋在赵权身边,将扑来的狼群一一击杀。
侍卫们多少都受了些伤,却激起了凶狠之性,与狼群杀得兴起,忽然不远处一朵艳丽的烟花冲天而起,赵权眼中一喜,从怀中摸出一只烟花,手一扬,天空便爆出了和方才一般的烟花。
狼群被激起嗜血本性,不断地扑上来,火油也已经用完,众人只能凭着刀剑与狼群搏杀,无不浴血,赵权手臂上也被抓了破了一道口子,幸好长亭眼疾手快,将那畜生一剑刺死。
不多时,便听见马蹄声起,似是有一群人向这边奔来,赵权一方见有援手来,精神大振,厮杀得更加凶狠。
来人骑马冲进狼群,一阵砍杀,狼群式微,死伤惨重,慢慢退了。
来人纷纷下马,单膝跪下朝赵权行礼道:“参见王爷!属下等来迟,累王爷受困,请王爷责罚!”
赵权扶起为首一人,欣慰道:“来得正是时候!尔等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那人离得近了,长亭才看清,原来竟是焦衡,赵权负手而立,笑问道:“南边的事可办妥了?”
焦衡拱手禀道:“回王爷,按王爷吩咐,我等离开京城之后,并未摆开王爷的仪仗,只一路低调南行,四日前我等方才偷偷走水路往北而来,在溧阳弃舟登岸,一路小心潜行,直至昨日接到王爷密信,这才赶上了王爷。”
赵权甚是满意,焦衡一向办事稳重,笑道:“荣王的人没有生疑吧?”
焦衡禀道:“我等往南一路隐秘,以荣王的性情,想来也想不到王爷竟不在队中,我等忽然失踪,荣王怕是更疑心王爷是暗自搜集他的罪证去了。”
赵权笑着点点头,吩咐众人去治伤包扎,分队值夜,其余好好休整,他也由张勉伺候着让队医去包扎手上的伤。
长亭方才站在赵权身边,笑意盈盈地看着焦衡。焦衡也早就看到了长亭,因在回禀赵权也不敢造次,趁着赵权走开的空档,欣喜地看着长亭,略为激动道:“江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此行十分机密,焦衡自然想不到赵权会将长亭带在身边。
长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这不是做你家王爷的侍卫吗?唉……”
焦衡记得自己似乎问过这个问题,搔首道:“对,你说过……嘿嘿……”
长亭见焦衡笑起来一口白牙,衬得肤色更黑,也越发朴实可靠,甚至有些傻呼呼的,哪里像从前自己印象中那位冷面寡言的禁军侍卫,不由得跟着笑了。
焦衡见长亭笑眼弯弯,脸上倒发起烧来,火烧火燎的,暗自庆幸他肤色黑,又是深夜,别人也看不出来。
方才夜色笼罩中,焦衡倒没看清,现下离得近了,这才注意到长亭下颔处似乎被划伤了,留有一道细细地血痕,焦衡皱眉道:“江姑娘,你受伤了?”
长亭一愣,有些莫名道:“没有啊!”
焦衡略着急,女子素来最重容貌,这脸上划伤了,虽是与性命无碍,若是留了疤可怎么是好?他向来谨守礼数,也不便用手指,只道:“姑娘脸上是否被抓伤了?”
长亭在脸上摸了摸,一看手上,果然有血,笑道:“是方才溅到的血,不是我自己的,多谢焦校尉关心。”
焦衡仔细看了看,这才放了心,见长亭手上沾着血,脸上的血迹被抆得有些凌乱,不禁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不好意思地递与长亭,讷讷道:“姑娘用这个抆抆吧,我一会儿去帮姑娘烧些水来抆抆,荒郊野外的,也不甚方便,”
长亭见焦衡锦帕素白干净,暗想这焦校尉倒是粗中有细,自己脸上这血,也不好污了人家的帕子,不禁又用手抆了抆血,甚是不在意地笑道:“不用了,没的污了你的帕子,我一会儿打水洗一洗就好了。”
焦衡脸上烧得更厉害,只“嗯”了一声,又抓了抓头,不自在地收回锦帕,长亭不禁好笑,焦衡高大魁梧的个子,本以为是个冷漠孤僻的性子,谁曾想是般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木讷。
长亭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对着焦衡笑了笑,焦衡耳朵都开始发起烧来,只晓得“嘿嘿”地笑,他甚少与女子说话,这般与长亭说话,已是从未有过的事。
长亭见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朴实真诚,甚是感染人,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权吩咐完了张勉,立在营帐旁,天色虽黑,借着火光却能看见长亭和焦衡两人交谈甚欢,不禁想起那日在书房外两人的对话,焦衡什么性子他最清楚,沉稳少言,向来少与人交好,今次却对这女子这般热情,莫不是看上她了?
赵权心下一冷,缓步走过去,两人注意到他过来了,忙拱手行礼,口中唤道:“王爷。”
赵权一颔首,对焦衡体恤道:“你日夜赶路,想来是乏得很了,快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焦衡领命,抱拳道:“是,王爷!”说完朝长亭点了点头,虎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