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似是醒了,竟还低低地应了他一声,赵权心中一定,抬手抆了抆满脸的水汗,小心地找着路往河边走去。
耳边却传来长亭低低的声音,“有人追来了……”
赵权心中一惊,紧了紧负着长亭的手,快速往前奔去,只求能摆脱追兵。
赵权脚下不停,只听长亭声音沉沉地在自己耳边说道:“来了……你快放下我……”
赵权神色一凛,小心地将长亭放到一棵隐秘的树旁倚着,用手为长亭抆了抆脸,触手一片酥麻,引得他心中竟有些酸痛。
长亭缓缓睁开眼,却只看见赵权隐痛的双眼,还未及说话,赵权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微微笑道:“不要出声……”
说完一手持剑,往来人处奔去。
第46章
来人没想到赵权竟发觉了他的形迹, 足下一点,飞身落至赵权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头脸都用黑布包裹住,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权, 口中冷笑道:“想不到竟便宜了我!”
说着脚下一掠,向赵权攻来, 那人未用兵器, 双掌拂来,竟无惧赵权的剑锋, 赵权虽是心惊, 却还是横剑一挡, 只听“铛”地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自赵权剑锋传来。
赵权立时明白,原来这人袖中藏有兵刃,自然无惧与他短兵相接。
那人等待的便是此刻,一袖拂出, 直直向赵权面门而来, 赵权不敢怠慢,掣剑竖挡,一柄短刀自那人袖中滑出, 赵权眼前寒光一闪, 迅速窄腰下跃, 堪堪避过了那人夺命一刀。
黑衣人欺身而上, 另一只袖中闪过一片刀光, 直去赵权胸口大穴,赵权纵身后跃,一剑挥过,挡住黑衣人的进攻之势。
黑衣人擅于缠身近斗,便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般跟着赵权,袖中双刃不断闪烁,往赵权而来。
需知一寸短一寸险,黑衣人精于暗杀之道,走的都是阴毒狠辣的路子,赵权被他缠得紧,剑势难以发挥,一时间被逼得颇为狼狈。
两人分*身错影,看似打得难舍难分,可赵权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他不敢大意,如此暗人,只怕双刃都是淬了毒的,只能极力避过。
眼见赵权已无回天之力,黑衣人冷哼一声,在赵权侧身回避之时,觑准机会,刀刃一转,以极快的速度横抹赵权的脖颈。
赵权大骇之下,却是避无可避,脖颈似乎都已感受到刀刃的寒意,心中暗道:吾命休矣!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要命一刻,耳中只听“铛”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刀刃被一物打落。
黑衣人大惊,口中冷哼一声,迅速撤身而立,往暗器飞来处看去。
只见一女子扶树而立,寒光泠泠地看着他。
赵权循着那人眼光看去,见长亭站了起来,心中一惊,还未及说话,却只听长亭冷喝道:“杀了他!”
赵权与黑衣人俱是一惊,黑衣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赵权,却不动神色地使了个守势,方才与赵权交手,他早已摸清赵权的斤两,杀赵权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这树下的女子却让他摸不清底细,他眼神一转,偷偷看了看地上方才偷袭自己的暗器,忽然大惊,地上的暗器不过就是一节枯枝而已。
一节枯枝也能将他手中兵刃打落,便是这份功力,江湖上能办到的人也并不多,更何况只是个年轻的女子!
黑衣人眸光一转,神色霎时间数变,他与江湖众多好手应邀来此,追踪数日之下也未将两人擒获,最开始两日他们中便折损了众多好手,其中万毒手严坤的高徒,竟也命丧黄泉。
多日来,他循着万毒手严坤的足迹,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不出他所料,严坤竟真将两人的行踪找了出来。
可等他找到严坤时,严坤一双招子竟被人给废了,堂堂万毒手严坤,纵横江湖数十年,竟一朝之间被人废了招子!
怎不叫他心惊!
他立功心切,从严坤处得知赵权这边已被打成重伤,自然不肯将功劳让给别人,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只是他的追踪功夫及不上严坤,好几次被赵权的惑敌之法弄得他摸错了道,是以会这么晚才缀上赵权两人。
他本以为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赵权这方被严坤重伤,他与赵权过招时发现他武功平平,不过武力英勇而已,上战场杀敌尚可,对付他们这些精于暗杀之道的人可就有些见绌了。
本以为他真捡了个这样一个天大的便宜,可如今这光景,却叫黑衣人莫名有些心惊。
他虽是立功心切,却也不想将自己这条性命交代在这里,默默地观察着两人的状况。
赵权心念数转,心下约莫明白了长亭的意思,冷哼一声,拔剑便要往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心中大惊,觑见长亭的手动了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往后又撤了身,与赵权对峙起来。
长亭冷冷一笑,往前一掠,对赵权道:“你攻他前方,我与你压阵!”
黑衣人大骇,长亭虽是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可方才一掠数丈,这份内劲,哪里像是身受重伤的人,他心中忽然明白,不惊又怒又怕,这定是万毒手严坤的毒计!
既让自己打前阵消耗对方,又可借机除掉自己,好将功劳留与他自己!
哼!真是好计谋!
黑衣人见赵权挽了个剑花,心中更怕,忙往后撤了数米,再看了看长亭,竟头也不回地往后退去。
赵权见黑衣人走了,心中猛然松了口气,忙往长亭这边奔来。
长亭面色苍白,哪里还有一点血色,眼神却依旧湛然有神,赵权心中一喜,长亭的伤想来没有那么严重。
赵权扶着长亭,却听长亭淡淡说道:“我们快走罢!方才那人定是搬救兵去了!只可惜让他逃了!”
赵权面色沉重,长亭将他的手一挽,腾空而去。
两人方一落地,长亭早已支撑不住,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也似是没有支撑般软了下去。
赵权心神俱裂,一把将长亭搂住,低声急道:“长亭!长亭!”心下明白,长亭方才不过是硬撑而已。
长亭缓缓睁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走,那人……那人若反应过来……定会再追过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