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长亭醒来,却听见外间有响动,长亭起身穿戴好,拉开房门,只见赵权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衣,挥着斧头,正在院子里劈柴。
长亭开口问道:“相公,你劈这么多柴是要干什么呀?”赵权旁边已经堆了一摞的柴禾,他也满头大汗,看来已经劈了一会儿了。
赵权望着她一笑,道:“你昨晚不是说想洗头吗?我劈些柴,多给你烧些水,你还可以沐浴一下。”
长亭小声地“呀”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地笑道:“相公,你对我真好!”
赵权没说什么,心中却升起了些不合时宜的欢喜,瞥见长亭满心欢喜的神情,低低地“嗯”了一声。
清晨的阳光照在赵权丰神俊朗的脸上,便如远山顶上的那一片雪,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长亭看得一刻也移不开眼,这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相公!
长亭小心地走近赵权,赵权停下手,低头看着她道:“别靠太近,小心斧头伤着你。”
长亭被他看得垂了眼,低头笑了笑,小声道:“相公,你看你满脸都是汗……”说着捏着手上的帕子踮起脚,认真地给赵权抆起了脸上的汗。
赵权眉眼俱柔,只双目含情地望着长亭,任她给自己抆汗,心里却像是有谁催促似的,“咚咚”地打起了鼓。
第52章 求医
他并非不识情爱的呆子, 相反,他从小机敏睿智,擅弄权术,于情爱上亦是敏感儿郎。
又兼他出身帝王之家, 自身更是出类拔萃,只是满腹的心思都放在了争权夺利上, 于情爱上虽不甚用心, 仰慕他的女子却如过江之鲫,府中姬妾也有, 天下美女于他不过都是俯首可拾。
只是他历来喜欢贞静柔顺的美貌女子, 若有些才气妆点便更好, 对女子向来是会讨他欢心便多宠一些,但是久了纵是个天仙,他对着也觉得腻了,撂开手便也不再去想。
怎奈如今竟像前世冤孽找来一般,全不受他控制。
赵权握住长亭的手, 低声道:“去那边坐着!”
长亭如今便如梦中一般, 醒来得了一个天人似的相公,自然对他言听计从,笑着点了点头, 在屋檐下的一张小凳上坐了下来。
赵权虽然看着并不像武将一般魁梧, 可他生来力大, 又曾在军营里磨练过, 砍柴这等粗活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多时便劈了一堆。
赵权见差不多了,便停了手,然后担着水桶去村边来来回回担了几次水,又生火烧水不提。
长亭如今很依赖他,跟着他进进出出,倒也柔顺乖巧。
赵权把房门关好,这才满头大汗地坐在门外,稍微歇了口气。
屋内偶有水声,是长亭在房中沐浴,赵权顿了顿,脑中闪现出几个画面,不禁起身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离屋子远了些,似是想挥开头脑中的画面,心里暗暗想到:明日便带长亭去祁神医处,或许能帮长亭恢复记忆。
又盘算了一下,既然长亭已经醒来,便也该回京了,只是回京路途遥远凶险,他带着长亭,只能小心潜匿行踪,他如今失踪多时,想他母妃和舅家必然也派了人四处寻他,等靠近京城或可伺机再联络可靠之人。
赵权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回京路途的种种应对之法,又把朝中和王府的人一一过滤一遍,正出神,却听身后长亭的声音响起:“相公!”
赵权转过身,见长亭俏生生地站在他背后,只是湿着头发,脸上倒是笑意盈盈。
赵权叹口气,上前牵住她,语带无奈道:“怎么头发都不抆干就出来了,外面这么冷,跟我进去!”
长亭老实巴交地笑了笑,顺从地被赵权拉着回了屋。
屋中还有些水汽,湿润而温暖,仿佛还有些皂角的清香味,赵权将长亭安坐好,拿了一块干净的粗布出来,手脚虽是生疏,却也很认真地帮她将头发抆干。
赵权从前是何种人,可笑如今竟也作茧自缚,他竟在这地处僻远的小山村中,为一个女子抆干头发,这样的光景便如前世一般。
长亭听话地坐着,任由赵权帮她抆干头发,赵权的手指修长白润,不时温柔地帮她捋一捋散落额前的碎发,长亭抿着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欢喜。
不多时,长亭只觉困顿来袭,头脑昏沉,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相公,我有些困了……”说完也不待赵权回应,整个人便向赵权靠去。
赵权忙抱住她,见她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沉睡,不禁皱了皱眉,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继续将她的头发抆干。
赵权心中焦虑,长亭自醒后便有这样的症状,怕是之前受的伤并未痊愈,还是早点带她去祁神医那里去看看才能放心。
第二日清晨,赵权早早地起身后将两人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提着包袱,牵着长亭便离了这荒村中的“家”。
赵权两人落脚的地方离西山并不算很远,只是赵权带着长亭,她大病初愈,精神头总是不好,身体也有些虚弱,两人只得走走停停。
幸好赵权身强体健,对长亭也算体贴细心,一路上并无半点不耐,有时长亭实在是乏了,赵权便背着长亭稳稳地往前走,倒真如那新婚夫妻一般如胶似漆。
两人走了两三日,终于到了西山脚下,赵权牵住长亭的手,慢慢地往上爬,长亭跟在赵权身后,如今两人都是粗布短衣,却丝毫掩不住赵权高大修长的身形。
自她醒来,她的相公便是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就像道旁笔直参天的松柏一般,令人难以不生起仰慕之心,眼前之人,便是她终生的依靠。
两人爬到半山腰,长亭依旧一声不吭,赵权见她脸色苍白,隐隐有不支之态,便将她揽过来在自己身上靠了一会儿。
然后一把将长亭抱起,长亭挣了挣,脸红道:“相公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罢!”
赵权嘴角微扬,手上却丝毫未松,笑道:“别动,前面就快到了,再耽误,天色该黑了!”
长亭小声道:“你抱着我太累啦!”
赵权低头对着长亭笑了笑,柔声道:“你这般轻,我一点也不累……便是抱着你爬一座山,我也不会累!”
长亭被赵权这忽如其来似情话一般的言语弄得满面飞红,一时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赵权见她傻呼呼的样子心情也大好,笑道:“你搂住我的脖子我就不会那么累了……”
长亭期期艾艾地搂住赵权的脖子,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喜悦和羞涩。
赵权便似被这目光融化了一般,抱着长亭反倒健步如飞,没走多久便已经看到了祁神医的草屋,赵权这才将长亭放下,拉着她的手往草屋走去。
两人未及草屋,却听道旁传来一人声音:“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