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妍近几日伤了风寒,鼻塞严重,自己开了方子,吃了几付药后有些好转,今日又有些犯头痛,她躺在大树下的软塌中,懒懒的犯困。
碧玉高兴的从厨房里端来冰镇绿豆糖水,来到吕妍身侧,甜甜的唤道:“女郎,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吕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她手中冒着冷气的糖水,可就是没有味口,若是往日定会吃上几大碗来着,今日不知怎么,就是没有味口,她懒懒的支了一下下巴,碧玉会心的一笑,把糖水放在一侧的茶几上,“女郎,要不我去采些莲蓬来,怎么样?”
吕妍想了想,点了点头。
碧玉带着人去湖里采莲蓬,吕妍终于清静了,刚要合上眼,一阵旋风刮来,吕媛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吕妍,一嘟嘴,“原来厨房里做的冰镇糖水是往姐姐这儿来的,这会子天干物燥,我渴得不行,姐姐,你又不渴,要不我喝了呗。”
吕妍宠溺的一笑,你喝吧。
吕媛在一旁坐下,开心的端起糖水,品了一口,“嗯,好甜,我最爱甜食了。”接着猛喝了几口。
“你注意一下形象,在吕家,父亲最是夸你端庄得体,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像个孩子。”
吕媛喝着糖水,才不理她呢。
吕妍又有些犯困了,她闭着眼睛吩咐,“你别喝得太多,呆会肚子不舒服,我先躺一会,你若觉得无聊,就去陪碧玉她们摘莲蓬。”吕妍实在困,等了半晌也没有吕媛的反驳声,慢慢地进入梦乡,忽然砰的一声,瓷碗砸在地上的碎破声把吕妍惊醒。
她忙睁开眼睛,就看到吕媛痛苦的缩转在地上打滚,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吕妍忙起身,唤了丫环婆子,把吕媛抬进房中,放到床上,又是不停的翻滚,吕妍忙让人把她按住,伸手探脉。
吕媛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双眸翻着白眼,极其痛苦。
吕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遣走众人,留下碧玉,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来,往吕媛嘴里送了一颗药丸,吕媛慢慢的安静下来,然后昏睡了过去。
吕妍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奋笔疾书,写下几张方子后,又伸手扭成一团,气恼的往前一丢,地上已有好几个纸团,最后无力的放下笔,瘫在椅中苦笑,想不到啊,想不到,鬼婆这个时候来了梁州城,这个方子,以她吕妍目前的财力与权力,配不出解药,若能像上一世做了魏王侧妃,得了无尚权力,若许还能寻到那味药来,可如今该怎么办?
吕妍的眼角一颗一颗的眼泪直往下流,可她没有哭,她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之上,这一世,她是重生,她知道前因后果,可鬼婆与此时的她并无交集,为何要下此毒手?上一世鬼婆只收了她唯一的一个徒弟,所以除非她本人下毒,绝对没有人能配出这个药来,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在吕妍精心的治疗下,吕媛的病好了,不再痛疼,却不能说话,她曾经那如黄灵鸟般清脆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吕媛听到这个消息,她很平静,平静的让吕妍心痛,吕妍暗暗发誓,这一生无论如何都要冶好她的哑病,至于鬼婆,上一世结下的梁子,这一世又这么的处心积虑,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当吕煦与孟氏听到这个消息后,伤心不已。吕妍提议让三妹去别院休养,如今这吕府不安全了,少一个人少一份担忧。
得到吕煦的同意后,吕妍从阿奴手中调来了一帮兄弟,护送吕媛去往济州别院,那是吕府这两年在济州购买的田产,按着吕妍当时的想法,待她老去时,就去济州种田为生,做一个地主婆,过着平静的日子。所以济州的这处别院,吕妍花了不少心思,山野田园,早有一群农仆打理,着实是一个休养的好去处。
临别时,吕媛扑入吕妍的怀中,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吕妍心中愧疚,抱着她许久不愿松手。孟氏上前劝慰,两姐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送走了吕媛,吕府忽然安静下来,吕妍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几番追查之下,却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忍下,处处堤防。
转眼到了秋季,孟氏觉得吕媛出了这样的事,整个家里也不顺,便决定带着吕家女眷去往祈福寺上香。
这是兰竹院两年以来第一次出门,刘氏心中欢喜,拉着吕薇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今日出门,我们兰竹院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薇儿可要抓紧机会了,多与贵女们结交,两年前你的一支舞风靡梁州城,如今再来,也必不比其他闺秀们逊色多少。”
吕薇浅笑,反握住刘氏的手,目光微闪。
吕妍换了装束,一解几日的颓废,白纱下一身紫衣,腰间系了一条金色的腰带,白皙的面容上带着浅笑,眉眼虽柔和,却颇有一股威严,如今她只得十四岁,上一世的处事作风,不怒自威,慢慢地显露出来。
吕家一众坐上马车,吕薇与碧玉坐在车内,一晃一晃的往前驶去,半日的路程,着实让人无聊,吕妍微挑起车窗,碧玉在一旁制止,很是凶狠,吕妍忍不住笑了笑,放下帘子。
初秋的季节,还有点热,一路走来,还真让人烦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茶亭,众人停了下来,吕妍下了马车,深吸了两口气,看着山峦中似条白绫的小官道,两边绿水青山,真是好风好景,心情畅快。
碧玉在一旁笑道:“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天气,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时节。”
“也是埋伏的好地方。”吕妍忽然道。
碧玉一听,脸色一变,惊恐的看向两旁树林。
“吓唬你的。”吕妍笑了起来。
碧玉拍了拍胸口。
仆人们休息喝了茶,喂足了马料,接着又出发了,没行多远,前面出面一条岔路口,一条宽的是去往另一个城市,一条窄的是去往祈福寺,吕妍挑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上了细长的泥土路,有些颠簸,坐在车中,让人很是不舒服,还好再忍忍就要到了。
就在吕妍有些犯困的时候,马车猛的一停,马匹受惊,哗过长空的撕鸣声,几声奇怪的口哨声,就听到车外家丁四处逃窜,嘴中惊恐的大叫:“贼人来了。”
在这绵长的山峦间,有占山为王的贼寇实属正常,可车队前挂着梁州司马的标志,还敢下手的人却有些奇怪,在这个太平盛世,贼寇最怕与官结仇,今日又是哪一路的?敢冒如此大忌。
吕妍拉着碧玉跳下马车,躲在车身后,往前瞧去,就看到前面的待卫正与贼人刀剑相博,杀得甚是惨烈。吕妍举目四处一望,这条道上除了她吕家的队伍,再也看不到任何行人,选择在此处伏击还真是煞费苦心。
吕妍寻到自己的母亲,又看到不远处的吕薇带着丫环颤颤巍巍的躲在车后,两人目光一对上,吕薇忙跑了过来。
“敌众我寡,我们只能弃车徒步往山里跑,若许还有一线生机。”吕妍冷静的道。
孟氏惊慌的看向那密密茫茫的山林,“或许他们只要财物。”
“娘,即便财物全给了他们,我与众姐妹的亲白也受损,何况这些人未必只为财,只有往山里跑还有一线生机。”
吕薇看向贼寇的方向,与其中某人目光一对,双眸一闪,挨近吕妍,拉着她的手,慌张的说:“不如妹妹往祈福寺的方向跑,反正这儿离祈福寺很近,我便往梁州城里跑,若中途遇上官兵,定会派人来支援。”
吕妍看向柔弱的孟氏,又看了看祈福寺的方向,点了点头。
就在吕家一众心慌意乱的时候,忽然从后面涌来一队骑兵,骑着高头大马,似箭一般的冲了过来,尘土飞扬,转瞬扭转了局面,贼人边打边退。
吕妍带着众人躲在马车后,紧紧的盯着前面的战场,只见前面众骑士大杀四方,杀得贼寇节节后退,这场战事已分胜负。
吕家女眷挤在一堆,吕薇抱着刘氏,吕妍抱着孟氏,个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