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侠好大的力道。”
萧琮听他说话阴阳怪气,不由心中更怒,沉声道:“你走。”
“好。”冷寂云沉吟片刻,忽又挑眉道,“那么还请萧大侠带着你的人另寻一处去住,赤刃分堂煞气重,怕冲撞了几位大侠的铮铮铁骨,一身正气!”
说罢脸色一冷,拂袖而去。
大队人马在黑森森的密林里行进,每隔一人就点起一支火把,将林间的崎岖小路映得白亮。
阮封屏骑马不便,一向是坐轿子的,冷寂云今日却不知为何弃马与他共乘。
“发信给阁主,楚家人已尽数诛杀,凤江临与林琦两人不日将押送回总坛,请阁主赐解药。”
“属下即刻派人去办。”
冷寂云点点头,忽然问:“楚砚之呢?”
“早已安排人在地道外守着,刚刚收到传讯,正快马加鞭赶往龙棠山。”
冷寂云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说话。
阮封屏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人,心下不忍,将手中一卷皮裘递了过去,关切道:“左使所中之毒至冷至寒,属下虽不能解,披上这裘袄到底还是暖和些。”
冷寂云便接了过来,紧紧裹在身上,似乎还嫌不够暖,越发将头脸也埋进柔软的毛皮中。
阮封屏摇摇头,叹气道:“左使认为萧大侠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女人?倘若将实情相告,或许好过独自承担。”
冷寂云双臂环抱,一阵阵地瑟缩,人斜靠在一方软垫上,虚弱地闭起眼睛。
“她是一个太过光明的人,凭着一腔热血,以为可以拯救别人,但是等到真的看见黑暗,她会失望,我不想把她卷进来,也没有权利毁掉一个活在阳光下的人……”
“左使在替萧大侠做选择吗?”
冷寂云将两只冰冷的手反复搓着,笑了:“很多选择不都是由别人做的吗?”
“您的选择并不一定比她的好。”
“我只知道她已经身无长物,如果一定要赌,输了会死。”
窗口的布帘被风吹起,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雪,冷寂云盯着那些被薄雪覆盖的树枝出神。
他也没想到毒会发作得那么快,快到来不及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应对。
不过现在的这个办法也还算不错,至少抓住了凤江临,可以换到解药,也在被看出什么之前赶走了萧琮。
还有,成功挑起凤江临对萧琮的不满,以后应该不会再多纠缠了吧,朗月楼是那人的死穴,还是早早脱身得好。
冷寂云收回目光,打着寒战地从皮裘里探出一只手,抚上微微肿起的左侧脸颊,垂下眼帘。
萧琮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却是意料之外的疼痛。
很疼,不是脸上,是心里。
那时候他也有一点可笑的孩子气的想法,想挨了这一下就统统还清了她,现在想起来不是,还欠她一身江湖之中少有敌手的好武功。
不过总会还清的。
男人这么想着,再次把脸孔埋进皮裘里,阮封屏回头时似乎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瘦削背脊在一耸一耸地抽动,于是伸手拉上了布帘,叹气,这天太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哈~下章貌似又到了小高|潮~虐小冷下不去手了,于是让甜蜜加快脚步吧!!
☆、第30章 惊变
一连三日,萧琮果真再没有踏足赤刃分堂半步,期间也只是命人来取过两趟行李。
第二次来的人是萧七。
她和萧四不同,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心里憋着口气,还要她一声不响地拿着东西走人,那是一千一万个做不到,结果就在院子里和赤刃分堂的人大闹起来。
“放开我!让冷寂云出来,我要见冷寂云!”萧七被几个人死死押住,嘴里却喊个不停,“姓冷的,你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为了你,少主还在朗月楼做二楼主,论武功,论威望,江湖上谁不羡慕,就是为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东西,她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出来,你出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诬陷她!”
阮封屏从院中经过,见此情景皱了下眉,道:“把她的嘴堵上。”
却听门内忽然传来冷寂云的声音:“放她走。”
阮封屏便挥挥手,几个血阁人立刻会意地将萧七拖了出去。
待众人散尽,他才推着轮椅往冷寂云房里去。
不料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冷寂云躺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个虾米的形状,颤抖不止。
阮封屏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他,担忧道:“左使,这毒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厉害,再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冷寂云抓着毛毯裹在身上,脸颊和嘴唇是一色的苍白,眉毛上似乎结了层霜。
他只得紧咬住牙关,借此忍受一波又一波自体内涌上的彻骨寒意。
此毒唤作“七月雪”,挺风雅的名字,毒性却是霸道。
正如其名,中毒者即便是在七月酷暑之时,也如置身冰天雪地。从毒发之日起,七月雪每隔三日发作一次,症状愈来愈烈,最终五感尽失,却不会死。
阮封屏犹豫半晌,道:“阁主心思难测,解药又迟迟不来,不如……前往燕谷药师门求药。”
“不去。”
阮封屏听他拒绝得干脆,不禁奇道:“属下听闻燕谷神医吕修白虽然性情古怪,却称得上妙手仁心,左使这般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