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仓促,却又是这样准备充分,他分明是什么都计划好了的。
宁卿甚至不用任何怀疑,他可以直接找到她说的那个入口。他是一切的主导者,她丝毫不怀疑,他早已一开始就想好每个步骤,甚至从万石谷出来是什么模样,他也清晰知晓。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去?”大营慢慢在身后变得遥远。
“为什么不是我们去?”慕容昕的温暖的呼吸在她耳边。
宁卿扭了扭:“王爷万金之体,只身犯险,实在危险?”
“万金之体又如何?北境的将士,都是一样的使命,守疆护土。”他说了这冠冕话,似乎知道宁卿并不相信,过了片刻,缓缓道,“小皇叔是父皇的心头肉,只怕比我这个儿子还重要,如果现在知道他的下落,却大军夹攻北狄,倘若因此小皇叔有个三长两短,即使万首战功也难以弥补。”
“所以,王爷才要只身涉险,和福王同生死共进退。”届时,两军夹击之中,即使因此有什么意外,他已经尽了全力。宁卿只觉这个男子心思深的可怕,但是,时不时,她却能轻易触碰到。
“阿恒,你真聪明。”他叹息,握住缰绳的手却是移向宁卿的手。
宁卿的手轻轻一动,握住另一处缰绳:“所以,才会只有剑雨和我们一同前往。”
慕容昕将大氅覆盖,温暖的气息缓解了她僵硬的肩膀:“是的。阿恒。”
“既是如此,为何要两人一骑?如此速度岂不是大大放缓。”
“两人一骑,可以加深马蹄印,今日有雪,容易消除痕迹。”原是方便后续部队追踪,慕容昕忽的问道,“阿恒可是不想和本王一骑?”
短暂的沉默后。宁卿低低叹了口气。
“王爷。当日反间计某,不过事急从权。王爷万不必放在心上。”宁卿的声音在雪风中冰冷飘散,“阿恒残花败柳之身,如何能侍奉王爷?”慕容昕的挑剔,天下皆知。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已非完璧的女子?
她身后的怀抱微微一僵,大股冷风灌进来,宁卿打了个寒颤,她把手伸出去,握住马缰,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她继续道:“阿恒此生没有的想法,只想这辈子可以做一个不那么弱小的人,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其他红尘之事,全皆如浮云水月。”她心虚的换了只手握住缰绳,生怕露出那颗嫣红守宫砂。
过了很久,她听见慕容昕很低很低问道:“不是女闾。是谁?”他竟然都已经查过。
宁卿有心说是那个执狂的老四慕容恪,又担心他们见面会被拆穿,脑子一转,已经有了答案,当下低低说道,声音似乎带了哽咽之声:“是当日押解北营的途中……王爷,这些事,阿恒再也不想提了。”反正那些人应该都那个屠夫将军杀得干干净净,也无甚佐证。
慕容昕突然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臀,马儿吃痛,狠命往前奔去,宁卿紧紧抓住缰绳,一袭人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第50章 (三更)
转眼已经到了传说中的天堑处,宁卿不待马站稳,率先跳了下来,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她微微吁了口气,这才侧脸去看兀自在马上的男子。
他穿着寻常兵士的戎服,身上亦是寻常的翻毛大氅,但是生生竟是一股凌人的气势,剑雨跳下马,赶来牵住慕容昕的马,他这才翻身下马。
夜色中看不清神色,只感到异样的沉默。
早有斥候将一切打理妥当,一根儿臂粗细的长绳裹着牛筋从悬崖这头延伸到另一头。绳子上是细细的铁环,铁环上还有一根长绳,方便系在腰间。
剑雨率先走过去,冲慕容昕点点头,双手一抓铁环直接,如同一尾射出的羽箭,向着未知的黑暗尽头进发。他一到对面,便用火折子点燃了斥候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斜斜插在悬崖边。
小小一团火,更显出深不可测的黑暗,余下的兵士一个接着一个滑了过去,终于还只剩下几人,慕容昕走了过去,站到悬崖边,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宁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