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你看你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衣服,这块粉的……”张够攒在手里不舍的松开,“不如你缝起来我拿了去先借给你姐姐穿穿,以后嫂子再给你买好的。”
莫茹看着她,你真当我傻呢?
“嫂子,你怎么不给她买呢?”
张够:……
她心里又酸又委屈,甚至恨恨的,自己除了刚结婚那会儿婆家给买的布,之后哪里舍得给过一块布头?
想想她结婚的时候也就给了一身单衣裳一身棉衣裳一双单鞋一双棉鞋的料子,哪里有莫妮儿这样结了婚还给的?
她那时候拿到面料也非常兴奋,然后大姐回来说没有布给孩子做衣服人家笑话,她给了一块,她娘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她分了一块……还有四妹妹,她分了一块红布。
到最后她结婚来的时候,还是穿着当姑娘时候的旧衣裳。
当时周明光去接亲的时候表情很惊讶,问她怎么不穿新衣裳,她就说“咱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要注意节约,我这样也挺好。”
周明光觉得她是个节俭的,还夸她委屈了呢,虽然结婚的时候让有些人笑话,不过他一直挺维护她。
当然她认为婆婆肯定不高兴,所以一直对她拉着脸,结了婚再没给她一块布。
她穿旧衣裳怎么了,那她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哪里像这个傻子?
莫妮儿是娘家一麻袋地瓜干卖了的,来的时候更是破破烂烂,结婚也没穿新衣裳,比自己可寒碜得多。
怎么也不见婆婆冷脸,结果还这么偏心!又是鸡蛋又是花布的。
想到这里张够就委屈得眼眶子红了,开始说自己嫁过来以后多苦,天天干活却没穿过新衣裳,没吃过一个煮鸡蛋,现在她四妹妹要结婚,家里居然一块布也扯不起……越说越委屈,最后开始抹眼泪。
她这样捂着脸呜呜地哭,把莫茹吓了一跳。
怎么说着说着哭上了?
她寻思张够是来要面料的,可这两块花布她也舍不得啊。
“三嫂,你、你别哭啊。”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抆眼泪的东西。
张够用手抆抆眼泪,低声道:“妮儿,你剪的这个你现在也穿不了,不如我给……”
“嫂子,我这是预备生了孩子穿的。”
莫茹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哭,尤其这时候大家都穷,不但穿得破破烂烂而且面有菜色,以富足年代过来人的眼神看的确颇值得同情。
可同情归同情,同情不代表圣母,现在她也穷啊。
“嫂子,我还买了一块次品布,不多,但是做条短点的裤子也够。我留着你和二嫂一人一块寻思中秋节给你们。”
她想留着中秋节当礼物的,不过看张够这样,还是拿出来吧。
张够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和你裤子一样的吧。”
莫茹点点头,去柜子那里打掩护拿出来放在炕上。
张够乐得嘴巴合不拢,拿过去对着窗户这样摆那样看,很快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笑道:“妮儿,你还挺有心眼儿,这样的破烂布我拿回去不得让人家笑话?你看看,这是什么布?带着洞洞不说,还有很多瑕疵,断线、打结……”她认为莫茹把把好的布剪去自己做裤子,把这最破烂的留给自己自己,这不是故意打自己脸吗?她撇撇嘴,忍不住赌气道:“谁也没光着,没到非死皮赖脸要块破布……”
莫茹脸色一变,不等她说完伸手把布拿回去转身扔进柜子(空间)里,也不管张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对不住三嫂,不知道你瞧不上,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她就只管自己低头缝衣服。
她虽然日常和气,可到底自小娇生惯养的,要不是爸妈教育得好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公主病也是妥妥的。反正表面看着挺好说话的,其实心里明明白白的,小九九打得十分溜,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圣母一个。
这么一来,张够又愣住了,婆婆给她脸色就罢了,一个傻子弟媳妇凭什么啊?
这是都来欺负她?
她恨不得夺门跑出去再也不回来,让老周家丢了儿媳妇!
她想破口大骂,把莫茹骂个狗血淋头。
她想……
这时候听见公婆从外面回来,她瘪着嘴抹着眼泪,什么也没说慢吞吞地走出去,假装在堂屋忙活盛了一碗凉开水回屋去喝。
莫茹拿了另外一块次品布去给二嫂,在院子里对张翠花道:“娘,我先不回娘家,等生了再说吧。”
张翠花就随她自己安排,笑道:“到时候回可没有大饽饽拿。”
等她生的时候收高粱,顶多背几斤高粱回去。
莫茹却无所谓,她去给丁兰英送布,“二嫂,我多买了几尺次品布,你看看做条裤子。”她指指自己身上的,“看不出次来。”
丁兰英欢喜地接过去,就算次品布,现在没有票和钱也买不到啊,清明节的时候,她嫂子得了五寸布票,扯回来添巴一下给孩子做了个肚兜。
她就近仔细看看莫茹的裤子,问问怎么做的,也好学学,“看着格外俊。”
莫茹就把剪裁的几个要点告诉她,“二嫂可以把尺寸给我,我到时候帮你裁。”
“那敢情好。”丁兰英很高兴。
她已经听见刚才的事儿,也了解张够,其实不是嫌弃不要,不过是赌气习惯了想甩脸子让人哄哄她。哪里知道莫茹根本不惯着,结果布也没捞着。
她有心想让莫茹别计较,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假装不知道。
妯娌三个以后的日子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