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机会,他就可以摆脱公社直接进入县委技术部工作,那就是城市户口!
这时候要进城可是非常艰难的,他之前托了多少关系都不行呢。
……
且说调走了大部分劳动力的周家村。
这时候地里的农活很多,割完秫秫穗还得刨秫秸,棉花要拾,豆子、谷子也要收……玉米过几天也要掰,玉米秸要刨,还有春地瓜进入衰败期过了中秋就可以刨地瓜……到了霜降又要刨麦茬地瓜。
收完庄稼还得赶紧耕地、耙地、施肥、播种小麦。
正是三秋大忙拉开序幕的时候,不但需要大量劳力,还需要牲口、车等农具。
谁知道才忙活两天,公社下令各大队的牲口、地排车、手推车都要集中起来支援大炼钢铁,去坊子运煤!修路!拉矿!
没有了牲口和车,运粮食就只能靠人力。
好在周诚志是排长,对自己生产队还是有所照顾的,可要可不要的人就选三队四队的懒汉们,留下一队二队在家收庄稼。
大小子和年纪大的男人,这些人收庄稼比两个体弱的妇女都管用。
张翠花负责给女人们打气鼓劲,“咱也不多说,就问问恁还想不想吃饱饭,咱们队的仓库就在那里,你们都去看看还有多少粮食,想吃饭的就给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来,收回来食堂才能开伙,冬天不用挨饿!”
原本张根发忽悠人说去大炼钢铁免费吃饭有鱼有肉,后来县委物资组算了算,拨的款和粮食不够钢铁大军消耗的,就要求各大队自己解决一部分。各生产队又只好派人拔队里的锅,运粮食去钢铁厂,就地垒灶做饭管自己钢铁战士们吃饭。
这么一来队里的仓库可就空了,留下的人要想吃饭就得赶紧收秋粮回来。
二队一直没收社员的粮食,仓库只有一些余粮和机动粮,周诚志将这些带走,仓库就只剩下种子。现在这时候家家户户也没多少存粮,只能吃地里的秋粮。
大家都斗志昂扬的,“二婶子放心,俺们晓得!”
张翠花点点头继续道:“队长留了话的,大家都好好干,不管男女每个人加五分!”
赚十分的就可以十五分,赚四分的也能九分!
他们二队和别的队可不一样,别人都是有多少吃多少,根本不管工分,可他们二队一直都坚持工分制呢,只要计分就要求和粮食挂钩,所以社员们说不出什么来。
二队的食堂也是按照大人每天一人一斤的口粮,晌午四两,早晚各三两。
干重活的时候是有机动粮食补贴的,熬一大锅黏粥,或者烀一大锅吊方瓜之类的,这个都算是队里的补贴。工分多的就可以多打一些,工分少的少打或者没有,甚至还要花钱买口粮,否则就要减少口粮数,根本吃不饱。
比如四属户之类的。
所以张翠花一说给加工分,一个个更是精神十足,“二婶子,真是亲婶子,咱们绝不偷懒!”
动员完了就干活儿,毕竟耍嘴皮子没用,还是要落到实处。
造纸厂暂时停工,集中人力收庄稼。
弱劳力在地里剜秫秫穗,年轻壮女人往场里挑,男劳力就负责刨秫秸。
莫茹自然也没的继续坐月子,和队里另外两个没出月子的女人一起参加抢收任务。
她觉得可以改进一下收秫秫的方式。
二队原本的收割方式是有人剜穗儿,装车往场里拉,力气大的在后面刨秫秸。
可现在男劳力、牲口、车都被拉去钢铁战线,就只能力气小的剜穗儿,年轻的往场里挑,男人刨秫秸。
速度堪忧。
她悄悄告诉张翠花,“娘,咱们这样钻进地里剜秫秫穗不方便,不如直接用镰刀整棵割了放倒再往下剜穗子,白天收晚上往场里挑,不浪费时间。”
白天大好时光浪费在刨秫秸、运粮食上,剜穗儿的人手不就少了吗?晚上看不清还容易割着手。
关键晚上运粮食她能大展神通啊,趁着大家不注意,一次就能运回去节省劳力和时间。
张翠花听了她的意思第一反应就是晚上大仙才好做法施展搬山倒海的神通,就和去扒石头一样!
她内心深处已经形成一种惯性,大仙说得对,要听大仙的。
儿子干啥都带着媳妇儿,这说明是必须的!
她负责跟周诚仁商量。
周诚仁道:“这样还得再刨茬子,费事儿吧。”
张翠花道:“刨秫秸占着几个男劳力不上算,不如让他们直接把秫秸割下来,比刨快一大些。剩下的秫秫茬子让社员们大大的功夫儿慢慢刨呗,冬天没有烧火草怎么行,让各家刨了拿家去烧炕多好。”
反正也不是所有地都种小麦,还得留来年的春地呢。
周诚仁一寻思也是,现在吃大锅饭,家里不做饭炕上冰冰凉冬天可受不了,“中。”
于是他们调整收割方式,白天力气大的割秫秸放倒,力气小的剜秫秫穗儿,在地里吃晚饭,一直忙活到看不清。然后指派几个人往场里运粮食,其他人在地里捆秫秸,将秫秸捆三个一丛站起来晾晒。
挑秫秫的因为要出大力,再加两工分,张翠花让莫茹白天不用下地,晚上和吴美英、张够等人挑秫秫即可。
这么一来,大家发现速度果然快很多,之前一边收一边挑,一天忙活不完一块地,现在居然收了三块地!
小山一样的秫秫穗,一两趟儿就送回场里。
吴美英喊道:“二婶子,是不是晚上咱们走得快啊?我才挑一趟儿,这秫秫怎么挑完了,你们谁动作那么快?”
张翠花心道:果然要黑灯瞎火里大仙才好施展神通呢。她肚子里揣着个大秘密跟怀着哪吒一样憋得慌呢,“现在都勤快得很,这工分加得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