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下,汉军中军大帐,刘邦经过了数日的休养,身子倒是好了些。
大帐之中,张良,陈平,灌婴等汉军文武,已然是会同赵军主将赵岢,候在中军大帐了。匈奴更是早已被赵汉联军驱逐了,斩首近四万余级。然则,赵午重兵聚河套的消息,也是已然传来,刘邦也是愈发苦闷。
陡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是一名小校旋风般闯了进来,这名小校风尘仆仆,满脸疲惫,披挂身上的铁甲已经破碎不堪,身上的战袍还带着污黑的血迹,眸子里是布满了血丝,刚刚闯进大厅便仆地萎顿于地,喘息道:“大王~肤施危急~~速遣援军~”
言罢,更是将一封血书递了上来,陈平赶紧接过,转递给刘邦。却是一封周勃用血写出来的求援信,肤施之危急,几近倾颓~
“肤施如今如何了?”张良隐隐约约喵到一眼,立刻便是跳将出来,吃声道。
小校的目光,日趋散乱,但是依旧还是咬着牙,挣扎着说道,“彭越梁军十万,日夜围攻,我肤施守军,加上民壮也不过七八千人。数日鏖战下来,早已是折损过半,周勃将军更是身披数创~大王,赶紧发兵吧~再晚些,肤施就真的丢了~~”
“寡人知道了,定然会速速派遣援军。来呀,先带这位壮士下去休息,供给酒肉,好生安顿~~”刘邦呼道。
“诺~”那小校顿时,便是满脸感激,一路奔驰过来更是早已饥肠辘辘~~
目送其离开,刘邦顿时,更是大怒道,“彭越贼子,吾必杀汝,必杀汝~”
刘邦如此失态,大帐之中,一时噤若寒蝉,文官武将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声~~
现在汉军战骑不过三万多,不到四万人,立即南下,硬抗彭越的十万梁军,占不到多少便宜。之前抗项羽之时,最能打的便是韩信,英布,彭越三人,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猛人,在座的汉军诸将,只怕是都明了,三万余骑,就此南下,多半都会是肉包子打狗了~~
张良此刻,同样惊惧。因为北伐匈奴之事,可谓是他一粒促成的,燕赵汉三国联军二十万众,大破匈奴,收河南地,其壮举远超齐桓之尊王攘夷。可是,千算万算,都是没想到,梁军居然会突袭离石,围攻肤施。
纵然是彭越取河东上党太原三郡,纵然是项庄已然是梁国上将军,但是张良始终觉着,彭越是可以争取过来的,韩信也是可以化解的,到时大汉东出,百万联军还是有的。可是这下,即便是彭越投效,刘邦也不可能接纳了,汉梁两国,这梁子结大发了。
而且,张良也是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站出来说点什么,也必须出来说点什么,即便是刘邦正在气头上,他也必须说出来,肤施紧扼秦直道,决然不能握在彭越的手里。否则,关中大地,永远处于梁军的威胁之下。而且,三万汉骑,更是难以久在北地。
张良道,“大王,肤施不可不救~~”
刘邦道,“孤也知道,肤施不可不救可是眼下我汉军战骑不足四万,可那彭越贼子却是集结了近十万大军,梁军悍勇更是不在我军之下。大军难去,恐是羊入虎口!关中之地,短时间也是联系不上,若是萧何紧急组建大军,还便罢了;稍有耽搁,彭越长驱直入关中,情势更急。若是大军绕道陇西,先回师关中,至少可保关中万无一失。到时再缓图恢复,时尤未迟~~”
张良道,“大王不可~绕道陇西,回师关中,相去千里,到时只怕是肤施早已为梁军所陷。我军再图恢复,更是难矣。肤施不但要救,而且要速救~”
“兵从何来?”刘邦皱眉道。
“赵军可也~”张良答道,随即便是面色一转,锁定赵岢道,“赵将军,可愿率赵军南下,共击梁军?”
赵岢一惊,但是陡然反应了过来,便是立刻铿然答道,“回汉王,鄙将为赵将,我王令,遣鄙将合汉军而击匈奴,现下匈奴已溃,更兼我王无新令,鄙将虽愿效犬马,然公器不可私用,鄙将恕难跟随了~~”
张良一愣,这赵岢怎会回绝如此干脆,但是随即便是接着言道,“赵将军,赵王乃我王之婿,我王求军,赵王少会据,所差者,不过一令耳。再者,昔日信陵君窃符救赵,而为天下楷模,将军不欲成此功乎?若将军愿来,我王愿将肤施为将军之邑,赏万户,将军以为如何?”
赵岢一惊,更是漏出几分贪读之色,张良的嘴角,也是漏出了几丝笑容。只要敢来,这三万战骑,怕是就要从此去赵归汉了。这种事情,汉营里干起来轻车熟路。
但是,很快赵岢便是如同想到了什么,脸色巨变,沉声道,“先生,好算计。不过,鄙将,恕难从命了。”
“信陵君窃符救赵,乃赵几近亡国,更兼秦灭赵后,必然攻魏,存亡而齿寒。然汉失肤施,不会亡于国,梁取肤施,更不会攻赵。至于万户之封,鄙将不愿效信陵,十载难回。告辞了。”
“将军何处去?”张良呼道。
“我赵上将军正在河套,自然是去而听命,告辞了~”赵岢铿然答道。随即便是一摆手,大步挥出,诗然离去。
“子房,赵岢走了,赵军还尚可用?”刘邦沉然道,但是语气之中,更是无尽的萧索,在外将面前,他不会如此明说,陡然让外人看了笑话而于事无补的事情,刘邦不会干。
“大王,只不过是差了一道令罢了,在下走一趟河套,料无大事。”张良拱手道,“然则,大王依旧是需要南进肤施,至少减轻周勃将军的压力,大事仍旧未晚。”
“唔~”刘邦叹道,“便是如此办吧,传令大军,立即南下。子房,这趟幸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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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栎阳。
“相国,肤施之事,如何办?”刘盈已然是带着几丝哭意,虽然年仅十余,但是终究是当了几年汉王世子,见识方面终究非寒门子弟可比。这也是贵族豪门的天生优势,在稳定之后,从来都是寒门再难出贵子,自古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