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还有什么意见?”夜青玄微挑眉,眼里分明有些轻视。
温雨桃心里恨得咬牙,该辩解的时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如今夜青玄已经定案了,却突然一个声音将所有人拉住,尤其是跟着叶氏的几个夫人,眼里更是鄙视,私底下窃窃私语还能听到‘不知廉耻’一类的话。
温雨桃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更可能会招致更多这些夫人们的言语,只得将话都咽了下去,道:“多谢太子殿下教诲,小女以后定当洁身自好!”温雨桃年纪不大,可死在她手里的人命却不少,可她暗地里下过多少手段,明面上却不敢露出不该有的心眼,否则,不用夜青玄和云臻动手,这些贵妇人的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无处容身,此时即便不甘,温雨桃也只得往肚里咽下去。
夜青玄依然板着一张脸,道:“既然如此,林公子先送温小姐回府吧!”
这件事毕竟是云臻和夜青玄两个参与的,虽然多半的是温雨桃自己作的,但两人还是跟沈知松赔了个不是,才分别离开,去宴席上。
沈沁回去时,宴席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沈轻忙着照看三个小的,见到沈沁回来,便笑道:“这是去哪里看热闹去了?”
因为沈沁脸上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沈轻也没觉得沈沁让人算计了之类的,反而觉得是沈沁跑去算计别人去了。沈沁一笑,道:“一场红袖添香的好戏,下回再同你说。”
寿宴之后,沈沁带着阿筹与老夫人告别,云臻便亲自过来接母子两个回去。
阿筹有几天没有见到瑾萧了,今日见到瑾萧激动不已,依依不舍得跟瑾萧和夜明欣告了别,坐在马车上还在说一起玩耍的话。沈沁摇摇头,也只得陪着阿筹说话。不过阿筹跟着瑾萧两个跑了一整天,有些昏昏欲睡了,让云臻抱在怀里哄一哄,也就闭上眼睛睡了。云臻调整了一下阿筹的睡相,看向沈沁,道:“娘子还没告诉我,今日在相府里,瞧见夜云祥做什么了?那样专心,连为夫我都给忽视了。”
“……”沈沁一向知道云臻记性好,可记性好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呀。
“娘子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觉得,今天见到的夜云祥,跟上回见到的那个不一样,一时之间还以为有人假扮的呢!”沈沁半真半假道。
“……”云臻微挑眉,“假扮?夜云和跟成王叔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谁能假扮夜云祥晃悠那么久?娘子看错了吧!”
沈沁摇摇头,她也知道云臻说的不错,可要说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表现出两种不同的状态,唯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是精神分裂了。可从她对夜云祥的印象当中,不应该存在这种问题才对吧。
“好了,别多想了,你若是果真不放心,我叫人多留意一些就是了。”云臻见沈沁纠结的目光,还是忍不住道。云臻确实希望沈沁心里只有他一个,但他又不是话本里的男猪脚,心里想想也就够了,还不至于幼稚的提出来叫沈沁不许想其他人。更何况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只为了谁活着,身边见过的、认识的人又不是果真雁过无痕,哪能强求那么多。
沈沁见状便是一笑,明明至今都看夜云祥不爽,可因为她,还得做出宽容大度的样子,“傻瓜,我没有想他什么。当年认识他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可以做朋友。何况他身份又高,我们若是在京城生活,有他关照一些自然是好的,哪能想到他会喜欢上我。可是毕竟认识一场,我总觉得这回见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不能清楚,我是不能安心的。”
“我没有多想,”云臻嘴硬道,“我这般英俊潇洒的,娘子怎么会喜欢别人!他哥缺根筋,他便是缺好己根筋,我怎么会跟缺根筋的人计较。”
“好好,不计较……”沈沁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安抚云臻,“别激动,要是把阿筹吵醒来,他又要没完没了的哥哥妹妹了,我耳朵都要发麻了。”
到了除夕,朝廷也暂且放了假,官员们也都在家中准备过年,而云臻兄弟两个则被叫到宫中过年。
大明国早年也有除夕宫宴的习俗,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就取消了这回事,也就是将皇子们叫到宫中吃个年夜饭便算了。沈沁倒是想在自己家里好好过个年,可皇命不可违,还是得带上儿子去宫里面过年。
过年前舒清舒朗两个已经回家去了,阿筹听说要到宫里去过年,一面高兴可以跟瑾萧和夜明欣一道过年,一面依然对皇宫比较抵触。当然抵触也没什么用,还是被父母带到宫中去了,阿筹年纪小,原本也只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喜欢宫中,进宫之后发现没有见到一向板着脸的太后,便也开心的跟瑾萧和夜明欣玩到一处去了。
太后如今被软禁了,宫中皇后做主,其他的妃嫔也都是早年跟随皇帝的,如今也都是年纪不小的了。皇帝对皇后和几个妃子都差不多,不见得喜欢谁一些,而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多了,多年来也没了明争暗斗的折腾,宫中还算安宁。
除夕的晚宴算是皇家的家宴,云臻第一回跟老皇帝过年,老皇帝也有些小激动的样子,酒过三巡突然向云臻道:“你是第一回在宫里过年,等会儿带着王妃和孩子,去你母妃当年的住处看看吧!”
云臻有些诧异,却也点点头,道:“是。”
皇帝默默地灌了几杯酒,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道:“如今这宫中时越发冷清了,过了年青玄就带着家眷搬到宫中吧,父皇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也该交给你去做了。”
夜青玄微微一愣。按照大明的规矩,皇子成年了就出宫开府,包括太子也是如此,直到传位前一两年,才重新搬回宫中,为登基做准备。按理来说,皇帝如今也不到五十岁,没有必要这么早将夜青玄召回宫中才对,可皇帝明显不是说笑的样子。
“父皇……”
夜青玄正欲说话,却听皇帝道:“不用多说了,朕辛苦大半辈子了,如今你和阿臻都长大了,也该是享享清福的时候了,以后有阿臻辅佐,为父也就放心了。”
云臻微微皱眉,道:“我没说过要辅佐一辈子,等京城的事情了了,我还要带着妻儿回沧州去!”
皇帝一笑,道:“你呀,这性子正是跟你母妃一样,罢了,等这边安定下来,你想回封地就回去吧!”皇帝也不管皇后和诸妃的表情,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不过,我瞧着沧州地方有些小,青玄,不如将西边那一片也划给阿臻吧!”
“父皇说的是,沧州确实小了些,加上西边那一片倒是差不多,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应当多得些!”夜青玄一本正经的接口,其实嘴角都带着笑。云臻更是扯扯嘴角,沧州地界小,把西边的也划给他,好嘛,那不是连着西边陈国的那一片,意思可是明显得很,就是叫云臻给他们守着西边的边界,亏得父子两个还都是疼爱云臻的样子。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道:“好了,你们也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各自去转转醒醒酒,便回去歇着吧。”
“是!”众人应着,也就各自散开了,云臻也就依着皇帝的意思,带着沈沁和阿筹,跟着宫人去了云臻母妃月嫔生前所居的月桂宫。
皇帝的妃嫔不多,就是在当年也不算多,宫中地方大,所以月嫔分位不算高,也自己住一个宫殿,便是月桂宫。不过,听说月嫔当年也并不算受宠,之所以被人次次下阴招,也是因为怀了云臻多一些。皇家的孩子从怀上就要有各种算命之类的环节,而月嫔怀上云臻三个月时,澄光大师便为云臻批过一次命,具体的没人知晓,不过据说比夜青玄还要更好一些。
就因为这个,几个月里月嫔身边险象环生,几次都险些要了月嫔的命,最后还逼得月嫔不得不做出早产的假象。如今的月桂宫中已经没有主子,只有一些宫人维护宫殿,云臻带着沈沁和阿筹进来,宫人们便都上来见礼。
云臻摆摆手,道:“本王只是来看看母妃当年住的地方,你们自去忙你们的,不必管本王!”
“是!”宫里的奴婢到了年纪就要放出去,加之当年皇帝为了保守秘密,将月桂宫的下人基本都打发走了,如今的月桂宫中倒是基本都是后来的人,并没有服侍过月嫔的老人留下。宫人们不清楚云臻的性格,也不敢打扰,便都各自退了下去,云臻自己带着沈沁母子两个在宫里乱转。
月桂宫因为种植了不少月桂树而得名,秋天景致最是好看,到了冬天倒是冷清得多,不过里面的东西都随时有人打理,倒是没有荒废的样子。
云臻不曾见过月嫔,对月嫔的印象基本只有皇帝偶尔提及的几句话,组合起来,就是一个温柔美丽聪慧的女子,据说从前在宫中人缘也好,只可惜红颜薄命。其实红颜薄命算不上,听皇帝说起,月嫔生下云臻时,云臻才七个多月,更何况又是喝下催产的药,云臻都险些没能活下来,更别说月嫔。
沈沁看着云臻略微惆怅的样子,便知道云臻在怀念早逝的母亲。一个母亲,情愿拿自己的命去赌未出世的孩子的一条生路,沈沁觉得这一份情,任谁都不得不佩服,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云臻。
沈沁看了云臻一眼,道:“我带阿筹到那边看看,你自己转转吧!”
云臻点点头,道:“那你们小心点,叫人随时跟着。”
“放心吧,这里是宫中,能有什么事!”沈沁说着,便牵着阿筹往西边的一个阁楼走去。阁楼不大,有五层高,在皇宫当中不算高的建筑,不过四面都用了琉璃,在上面看风景应该不错。阿筹牵着沈沁的手,一口气爬到顶楼,往底下看,道:“娘亲,从这里看,皇宫真漂亮。”
沈沁也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阿筹说的没错,月桂宫的地势高一些,他们又是在顶楼上,往下一看,将宫中的风景都收入眼中。年夜饭吃的也晚一些,此时宫中已经掌灯,大约是宫中人不大多的缘故,灯火也是星星点点的,从这里俯视宫中的样子,沈沁总觉得形状有些眼熟,可一时也说不出来。
大约是没有人常来的缘故,小阁楼里面也没有炭火,呆了一会儿,阿筹便开始喊冷。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沈沁便抱起阿筹,母子俩往下走,却见一名宫女等在下面,道:“李嬷嬷做了一些点心请王爷王妃和小世子一起尝尝,请王妃跟奴婢来。”
沈沁点点头,将阿筹往怀里带了带跟着宫女过去,也随口问道:“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么?还惦记着给我们做点心。”
“听说李嬷嬷是当年服侍娘娘的,娘娘过世之后,月桂宫中的人大多都遣散了,如今也只有李嬷嬷一个人留了下来。听说是因为李嬷嬷腿脚不好,外面也没有家人了,便一直留了下来。听说王爷要来,李嬷嬷不知多高兴,一早就准备了许多点心,说是当年娘娘喜欢的,要请王爷尝一尝。”这个宫女大约是平日里没人说话,沈沁一问,便絮絮叨叨的全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母妃身边的人,这些年怕是受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