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将备选人挑出来了,又将国子监家的小女儿凌菱的档案递给慕容菲,道:“这个人,给我尽可能清楚的资料。”
慕容菲微微挑眉,前几天才让她查夜紫萝和她母亲的事,如今又是这个凌菱,她觉得,至今为止接的活都是查人的,实在有些无趣。不过,沈沁既然是大老板,自然是沈沁说了算的,慕容菲也只是心里腹诽一番,还是接了活,自去办事去了。
沈沁之前让慕容菲去查夜紫萝母女的消息,不过还没有得到消息,就听到成王府那边的一场乱子。说是成王爷在外面养的外室领了女儿闹上门去,成王妃原本就是懦弱的,成王纳侧妃、纳小妾她也管不了,可外室闹上门了,成王妃差点没当场哭出来。偏巧人找上门去时,成王父子三个都不在,其他两个庶子恨不能看成王妃的笑话,成王妃平日里没个主见,也不知那外室对成王妃说了什么,成王妃哭了一场,就答应将夜紫萝记在名下,并且为夜紫萝求一个封号,另外请一桩婚事。
沈沁得了消息时,云臻从外面进来,道:“走,给徐逸和南纤撑场子去!”
沈沁不解的眨眨眼,道:“撑什么场子?他们俩闯祸了?”
徐逸和南纤的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但两边基本上是默认的。南纤年纪小些,尚不大明白男女之事,但对这桩婚事并不反感,而两方大人,尤其是沈沁的师父游宸和徐逸的师父,对这桩婚事都十分看好,还特意给了小辈礼物作为信物,只等南纤长大了,便可以为两人完婚。百草园和药谷齐名已经是多年的事了,不过两家之间的交集并不多,这一回徐逸和南纤的婚事,两家基本当成是百草园和药谷的联姻,自然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成王妃不知道抽什么风,进宫跟皇后求了一道赐婚的旨意,将夜紫萝赐婚给徐逸,并且择日完婚。”云臻十分不高兴,就算他平日有些嫌弃徐逸这个师弟,那也是他的师弟,怎么能让人随意摆布?更何况还不是徐逸自愿的。
沈沁微微点头,道:“原是这样,我刚刚得到消息,夜紫萝的那个娘,带着夜紫萝到成王府闹了一场,结果成王妃答应了将夜紫萝记在她名下,还要给夜紫萝求一个封号,另外给赐婚,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成王叔养的外室?这事该不会是成王叔的意思吧?”
“应该不会,若是成王叔的意思,那人又何必特意挑王叔和世子包括夜云祥都不在的时候去王府闹腾?大约是故意瞒着成王叔的意思。我之前叫慕容菲查这件事,虽然还没有弄好,不过多少得了一些情报,听说,成王叔每个月只是固定的那么一两天过去看看,去了也不会多呆,听宅子里面伺候的人说,三个主子之间说话都很少,尤其是成王叔和那个女子,几乎没有话说,便是对夜紫萝,也是呵斥的多。”沈沁摇摇头道。
“你是说,成王叔并不喜欢那个人?可若是如此,为何要将她收了?”云臻实在想不明白。
“成王叔贵为亲王,王婶又是那般的性格,你说若是王叔想纳了谁,成王妃会反对吗?既然如此,为何成王叔会将人养在外面,埋下那么一根祸端?”
“为什么?”
“蓝采珠跟我说,夜紫萝跟她姐姐长得有五六分相像,那么那个女人是蓝采珠早年离开的姑姑也并非说不通,若是如此,夜云祥和夜云安身上的双生蛊就是那个女人给的,若是她拿这个做把柄要挟,只怕王叔也只得妥协,毕竟两个都是儿子,夜云祥还是从小带到大的。”沈沁此时倒是不着急了,徐逸哪里是让人随意摆布的,便是皇帝也不会随便下什么赐婚的旨意,皇后和成王妃这回怕是要摊上些事了。
媒人是世上最不好做的活计之一,若是做好了,人家送一杯谢媒酒,若是做不好,人家怕是要怨恨一辈子。所以当皇帝的,所谓赐婚,也都是人家自己相看好了,双方都有意了,皇帝添上一道旨意锦上添花。至于,看谁跟谁般配,赐上一道圣旨什么的,若是人家不乐意了,将来谈崩了,那就不是结两姓之好,而是拉怨偶了,尤其放到朝堂上面,那是十分不利于臣子们的安定和谐的。
云臻听沈沁这么一解释,自然也没打算急着赶过去了。既然不是成王的意思,徐逸闹腾闹腾也无妨,到时顶多互相赔个礼也就是了,不过到底是自家师弟,云臻陪着沈沁喝了个下午茶,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两人到达百草园时,一场闹剧已经接近收尾了,徐逸跟了个变态师父,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他们只是把旨意什么的送到,徐逸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通过云臻,将旨意退回去也就是了,偏夜紫萝是个不省心的,定要趾高气扬的往百草园走一遭。
于是夜紫萝在百草园门前被拦住,而当场撒泼,拿出皇后的旨意说事的时候,徐逸不说给夜紫萝面子,直接将人扔出去不算,还将传旨的公公也连着盖了皇后印玺的文书一道丢了出去。夜紫萝自然不服,徐逸懒得与她争吵,不过南纤记着她的仇,正计划着什么时候找上门去报仇,夜紫萝就找上门来了,于是南纤直接上前抬手开打。拉扯当中,南纤将夜紫萝脸上的面纱扯掉了,于是露出了夜紫萝一张满是红色小疙瘩的脸。
南纤就见夜紫萝的脸,先是一愣,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打人了,嗤笑道:“我道尊贵的王府小姐怎么赶着上门嫁人呢,原来是长得丑嫁不出去,才非要赖上徐逸哥哥,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也不怕将人吓晕了!我要是你啊,就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免得那天连自己孩子都吓死了,那可就罪过了!”
南纤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笑了,夜紫萝恼恨非常,可武功又不是南迁的对手,除了哭和骂,也没有别的法子。再然后,夜紫萝的母亲跟成王妃一起来了,她娘骂,成王妃祈求,不过徐逸冷着一张脸,叫人送客,更是清清楚楚的表明自己不会娶一个脑子有病的丑八怪。
夜紫萝的娘气得脸色都青了,可是最终也没有法子,尤其是围观的群众都是站在徐逸一边,觉得她们将个‘脑子不好使’的丑八怪塞给徐逸这么一个俊俏后生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沁他们过来时,便见到夜紫萝的娘一面拉着夜紫萝走,一面青着一张脸,警告徐逸他们,说他们会后悔的。云臻微微挑眉,也不看夜紫萝的娘,向成王妃道:“王婶,王叔将后院交给你打理,也是信任你,可成王府的名声由着这不知什么人败坏到这种地步,王婶怕是不好跟王叔交代吧!”
“瑞王爷……”成王妃素来懦弱,夜青玄跟夜云和关系不错,她都不敢叫夜云和的名字,更别说一直不怎么接触的云臻,即便是长辈,也都是称一声王爷的,“紫萝她是王爷的女儿,也是记在我名下的,嫁给徐逸算低嫁了,毕竟徐家……”
“徐家那些公子哥谁愿意娶本王管不着,不过徐逸是我的师弟,更是百草园的主子,一个只知道哭闹的野丫头,哪里配得上徐逸了?”毕竟是成王的妻子,云臻也没有用过激的言语。
“可是……”
“百草园当初在京城建一个园子,与皇家是有约定的,皇家若有需要,百草园倾尽全力相助,而同时,皇家不得干涉百草园。这个约定,王婶不会忘了吧!”云臻淡淡道。百草园培养出来名医无数,更重要的是百草园精于药草种植,皇宫当中,许多药材还是从百草园买的,否则,很难得到这么大批量的药材,民间虽然也有种植,可数量上毕竟远远不足。
成王妃虽然懦弱,可当了多年的王妃,对许多事心里还是有个数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我一时忘了……”
云臻也不好太过为难她,终究叹了口气,道:“王婶,此事我请师弟不要追究,但还请王婶进宫一趟,与皇后说清楚,至于这位姑娘以及这位夫人的事,还是等王叔回来再做定夺吧!”
“嗯、嗯,那就麻烦瑞王爷了……”
夜紫萝的娘自然不满,但听到成王妃的称呼,也只得暂且放下,带着夜紫萝离开了。
沈沁一直注意着夜紫萝的娘,就近一看,母女两个还真挺像的,不过她娘大约是这些年感情不顺的缘故,看上去年纪比实际的还要大上几岁。这下沈沁大约确定了这个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蓝采珠所说的姑姑,名字,似乎是叫蓝月的,看上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在争宠和宅斗上面依然没什么进步,否则成王爷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喜欢她,分明长得也不丑啊。
徐逸见到云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道:“师兄你来的真及时啊!”
云臻不在意的笑笑,道:“你不是都解决的很好嘛,何必我过来插手。放心,师兄总是站在你一边的,不会看着你娶那个脑子不好使的丑八怪的。”
两人安抚了徐逸和南纤几句又跟蓝采珠确定了一下蓝月的身份,便又离开了。
成王父子三个出门,其实也没有走太远,就是出城办点事,晚间就回来了。沈沁两个原本以为,成王父子三个回来,自然能将这件事解决,没想到晚间就得了消息,蓝月被成王责骂了几句,十分生气的选择了自杀,最后对成王说,他会后悔的。
蓝月拿这个威胁了成王二十多年了,成王在多次威胁都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之后,这回十分生气的成王选择了不信,于是蓝月断气的同时,夜云祥也捂着心口昏死过去。夜云和反应快,飞快的点了夜云祥的穴道,跑来找云臻和沈沁过去救命。
沈沁和云臻一惊,但也顾不上多问,沈沁猜测,蓝月多半是在夜云祥身上下了什么蛊,他们两个不懂得这个,叫紫青去百草园将蓝采珠也叫了过去。
叫上蓝采珠,一方面是沈沁确实不愿意看着夜云祥死,寄希望于蓝采珠可以救他一回,另一方面,蓝采珠留在大明,不大可能永远都不动用蛊术,以大明对蛊术的偏见,到时难保不会想要蓝采珠的命,沈沁这也是在给蓝采珠找一个靠山。
沈沁他们不敢耽搁,赶过去时蓝月的尸体还没有挪走,所有人都围着夜云祥,也有王府的几个大夫正对着昏死过去的夜云祥摇头。成王脸色冷沉,成王妃不敢靠近夜云祥身边,被身边的嬷嬷扶着,眼里的泪便不止,成王本来就心绪烦乱,这下更加烦躁,沉声喝道:“别哭了!”
成王妃不敢再哭,可眼泪还是不止地流。夜云祥顾不上看她,引着云臻两个上前,道:“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沈沁看着夜云祥的脸色,便知道此事悬了,上前细细把过一回脉,摇头道:“这个,怕是即便是我师父,都没有法子。”
旁人不知,夜云和却知道的,沈沁的师父便是有药王之称的药谷上任掌门,连游宸都没有法子,夜云和脸色一变,恨不得将蓝月碎尸万段。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起火
正在这时,紫青带着蓝采珠过来了,蓝采珠见到这个阵仗,尤其是躺在地上脸色还定格在疯狂状态的蓝月,蓝采珠默默地往沈沁身边靠了靠,道:“王妃姐姐,这、这是做什么?”
沈沁知道蓝采珠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轻拍她的手,道:“没事,只是叫你来看一看,他还有没有救?”
“嗯?”蓝采珠顺着沈沁的目光,将视线落到夜云祥身上,微微皱眉,上前两步细细的检查夜云祥的身体。蓝采珠认真起来,平日里略微有些胆怯的模样便消失了,眼中似乎也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别,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抬头道:“他身上中的是子母蛊,母虫死去,子虫便也随之死去,看样子,是母虫死了才会连累他也这个样子的。”
“那还有没有法子救他?”夜云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