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痛殴(1 / 2)

曹景仁这个名字,在座的人都不陌生——安静经常在课堂上提及这个人。

此人原本是前代学术大师章学叔先生的关门弟子,于文史两门都极为精通,30岁前即着述颇丰。更令人惊讶的是,此人在壮年时期,放着好好的学术不搞,却跑去做了战地记者,在上个世纪中后期的几次规模较大的局部战争中,到处都可以见到他活跃的身影,采写了大批战地通讯和人物报道,在新闻界极具影响力。

五十岁后,曹景仁重返学术界,受聘宝岛地区水木大学文学院,将其丰富的阅历融入到学术研究之中,融会贯通自成一派,成为两岸三地最着名的文史学家,国学大师。

可以说,在当代学术界,此人的名字就意味着两个字:“传奇”!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除了学术大师之外,曹先生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共和国与宝岛地区最高层商谈和平统一事宜的秘密联络人!”

“轰!”雷天刚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在作战室里扔下了一枚震撼弹,每个人都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用不着惊讶!”雷天刚淡淡地道:“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共和国人,谁不希望见到国家早日完成和平统一?更何况经历过无数战火,目睹过无数此生死,对世界局势有着深刻洞察的曹景仁?”

雷天刚的话语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先生的敬意,而这些话,也令在座的所有人百感交集。

自从80年前,共和国在那场绵延多年的内战中,彻底击败前政权,对方败退宝岛并最终形成事实上的分裂之后,两岸始终处于一种“不战、不和、不统、不独”的微妙局面。

80年来,两岸局势时而紧张,时而缓和,为防大陆进攻,宝岛不得不在军事和政治上依靠米尼亚联邦和杰彭帝国,然而一致对外上,双方却又有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合作,其关系之复杂微妙实在一言难尽。

但是无论如何,血浓于水的民族之情,仍然萦绕在每一个龙的传人心头。

近些年,随着共和国国力日渐强盛,政治日益清明,在经济上对共和国高度依赖的宝岛地区民众,逐渐改变了先前歧视的态度,归属感大大增强,双方的互动接触越来越频繁,统一的呼声日渐高涨。

毕竟,在这个大多数以现代民族为主要纽带,建立自己国家的世界上,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民族强盛,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

宝岛所处的地位,偏偏让它成为这个历史源远流长、近代苦难深重,最新几十年才重新强势崛起的民族的最大、也是最近的绊脚石!

这一点,在座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从地理位置上看,宝岛与大陆被一条并不宽阔的海峡隔开,而这条海峡北接东海、南通南海,一向被被视为监视共和国东南沿海活动的窗口,被米尼亚联邦称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处于米尼亚联邦对共和国进行封锁限制的第一岛链中央!

自从70多年前,米尼亚联邦那个着名的强硬派国务卿提出“第一岛链”的概念之后,这条北起杰彭列岛,南至菲利普群岛的岛屿防御链,就如同束缚在共和国这条巨龙上的锁链一般,让这个古老的国度时时刻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让他在一次次起起伏伏中,不断挣扎翻滚,却无力摆脱。

如果顺利完成统一,这条锁链最关键的部位将从此彻底断裂,束缚在共和国身上的锁链将从此被彻底洞穿,这古老的巨龙,将摆脱束缚,遨游九天!

对于一个军人而言,这样的前景,只要想一想,怎么会不立刻变得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小小的作战室里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陡然升高,每个人的脸色都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十年前,两岸即有意就和平统一事宜进行磋商,为了保密起见,为了不引起米尼亚联邦和杰彭帝国的注意,以至于招致不必要的波折,双方一边在明面上仍然采用过去经济为先、政治在后的策略,同时在媒体慢慢造势,引导民众逐渐统一意见;在台下,从一开始双方就选择了在两岸军政文化各界都有广泛人脉,深受各方信任的曹景仁先生作为双方秘密联系人。”

介绍了大致情况后,雷天刚再次抛出一个大大的炸弹:“现在,双方各方面意见已经趋于一致,都有意签署一个具有实际意义的协议,这份协议的草本,就在曹景仁先生的公文包里!”

“啊!”即使这间作战室里坐着的,都是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特殊训练,心理素质极为过硬,已经达到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不动如山的境界,但听到这句话,仍然不由发出短促的惊呼,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惊喜。

但是这种惊喜很快就消失了,转而变成深深的担忧。

这位学术界的大师,这位身上担当着天大使命的老人,和那架在茫茫大海上迷航的飞机一起,失踪了……

“近些年来,曹老先生一直以在世界各地的讲学、学术交流等活动为掩护,辗转于两岸之间,为双方带来重大口信以及秘密沟通的结果。而且……”雷天刚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老先生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加上性格刚硬,一直拒绝我们为他配备保卫人员的提议,因此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消息,只知道,在登机之前,一切正常。”

雷动在心里也同样暗暗叹了口气,所谓“一切正常”,恐怕只是一种假象,在那架飞机上,一定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一定不是在飞机上才开始的。

但雷动完全想不到,让他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雷天刚手中的遥控器,在介绍完曹景仁情况后,再次按下去。大屏幕上,随即出现了另外一张照片,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几乎整个作战室内,甚至包括安静,都出现了刹那间的恍惚。

一个女人,一个你看上一眼,就会完全忽略了她脸庞的女人。

这个女人全身都裹在一袭黑衣之中,那黑衣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是一件及地连衣裙,又似乎是一件电影中修女或巫师常穿的长袍,却又宽大很多,几乎将全身皮肤完全掩盖。

从这袭黑衣的形状抗上去,这个少女双肩如削,身形纤瘦,有几分飘逸,更多的却是神秘。

双手和一张脸露在外面,皮肤苍白,带着一种似乎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脸型消瘦,眉毛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到,却又似乎看得清清楚楚。

相对于消瘦的脸庞而言,嘴巴稍微显得有些大,却又毫不突兀,仔细品味,又让人觉得这样一张嘴,放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是那样自然,那样完美,那样合乎情理。

鼻梁比较高,显得眼睛有些陷落,有一种抑郁的感觉,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又如星星一样明亮,初看上去似乎毫无奇异之处,仔细看上两眼,却又觉得这双眼睛仿佛是活的一般,能够窥进人的内心深处,让你心底最细微的秘密也无可遁形。甚至,如果你紧紧盯着不放,你就会觉得这双眼睛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连你的灵魂也被吸引进去……

和曹景仁那张稍微有些模糊的照片不同,这张照片的清晰度极高,甚至连脸上的毛孔都似乎都能看清楚,但偏偏整个人看上去却似乎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神秘,冷清,还有一丝丝楚楚可怜。

不少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会议室一角的安静,如果说,沉静如水温润如玉的安静,是一朵平平静静在水中盛放的,亭亭玉立的莲花,那么,眼前出现的这个充满了谜团的女人,就如同一朵幽谷中的兰花,孤独,神秘,美丽,却散发着一种另类的诱惑,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她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和曹景仁一样,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也担负着什么特殊使命?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水瑶仙,总参谋部三部情报员,负责收集国际军事技术情报。”雷天刚的话让下面的人有些轻微的骚动。

这么美,看上去又这么娇怯怯的女人,去做情报员?还是专门收集国际军事技术情报的?

“这是我们最出色的情报人员之一,加入我部三年来,主持或参与重大行动十七次,无一失败记录,为我国我军获得大量世界级绝密军事技术情报!”雷天刚语气中充满欣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水瑶仙同志在行动中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什么时候行动,在什么地点行动,有什么人参与行动,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全部要由她自己决定,而按照她的指示,这些行动无一例外,全部进行的极其顺利,毫无波折。”

“由于出生于湘西一个偏远的农村,所以,在情报界,人们都叫她——”雷天刚顿了顿,大有深意地看了雷动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女巫!”

雷动瞿然而惊,向第三分队的战友们望去,只见那几个人也是一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表情。

在无神论占据了最主流********的共和国,“女巫”这两个听上去不过是一句戏言,最多也不过是对一名杰出情报员的赞美。但对于深知这世界上还存在着神秘的修真者的三分队队员们来说,这两个字,几乎就是事实。

更何况,得到这个评价的人,还来自湘西,那片和安宁,美丽,多情,神秘,彪悍,僵尸,巫术,下蛊……一系列形容词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土地。

在20多年中为数不多的,和老神棍师傅零零散散的对话中,雷动知道,那种种传说,都是真的。尤其是巫术,千百年前,曾经盛极一时。那些掌握了神秘传承的巫师,不但具有沟通天地、推演天机的本领,成为人们趋吉避凶的指引,更能够作为修真者的得力臂助,去引导他们成功地避开不知名的危险。而那些最杰出的的大巫,甚至可以以巫入道,修成正果,成功飞升仙界。

可惜的是,数百年前的天地巨变,不但让世间天地灵气骤然减少,修真界功法失传,人才凋落,就连巫术传承,也绝大部分中断,从那时候起,就基本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巫师”。那些号称巫师的家伙,大多数只不过是骗吃骗喝的混子而已。

但是,毕竟是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的渊源,即使中断,也不能排除某些隐秘家族仍旧拥有某些特殊传承的可能。

唯一让人感到有些违和的是,一个“女巫”,竟然不是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阴森毒辣的老妇,反而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娇怯怯的女孩子,画风完全不同的好嘛……

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别开目光,看着雷天刚,静静等待下文。

“这次行动需要在多尼西亚接头,在此之前,水瑶仙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犹豫,并提出建议推迟行动,但由于事关重大,她仍然义无反顾……可惜……”雷天刚叹了口气道:“还是出事了——她也在这架飞机上……”

黄希文举起手,喊了声“报告!”

“讲!”

“能不能告诉我们,巫……水瑶仙同志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黄希文这句话一出口,作战室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从保密制度上看,这句话明显有违“不该问的不问”原则,但与此同时,这又是在座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每个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在任务执行者已经提出明确疑议后,仍然要毫不犹豫地实行?

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在明知有可能遇到不可控危险的情况下,任务执行者会如此义无反顾踏上未知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