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楚重阳兀自迷糊,明明自己挨了打,还受了伤,怎么老爷子就没罚楚阳娿呢?

她正想耍个赖皮,被有眼色的嬷嬷一把按住了,然后连拉带拽地弄了出去。

王氏满意地看着楚重阳离去的方向,暗中翻个白眼。楚丹阳从她身边经过,头也没低一下,径直走到楚阳娿身边,说:“官官快别伤心了,这画坏了,找人来看看,说不定还能补回来。”

“碎了的镜子粘在一起还是碎镜子,我还是重画吧。不过祖父,您的寿诞我再不知道送什么了。”

老爷子没说话,王氏心里跳,赶紧拉了楚丹阳告辞。她太会看人脸色了,知道老爷子一定是要罚楚阳娿了。

果然,等王氏和楚丹阳走了,楚山栎将下人全都打发了出去,而后立刻朝楚阳娿黑脸:“还不跪下。”

楚阳娿心中一跳,马上乖觉地跪下了。老爷子生气了,她把都垂得低低的,暗暗祈求不要被罚得太狠。

“知道错了么?”楚阳娿听见他问。她小心地摇摇头,说:“孙女没错。”

“打伤嫡亲姐妹,如此狠毒,这是没错?”

“老爷子,您这话怎么说的?”老太太很不高兴他这嫡亲姐妹的说法,在她心中,庶子生的子女,可不跟她的亲孙女是什么嫡亲姐妹。可庶子也是老爷子的儿子,在老爷子心中是就是。她表达不满也不能太明显,正想为楚阳娿分辨几句,楚阳娿却自己开口了。

她抬起头,一脸坦然地问:“那以祖父的心意,孙女该如何是好呢?大姐姐辛苦半年的屏风坏了,今日孙女努力三个月的画作毁了。十姐姐一句不是故意,孙女便要原谅她。待明年,她可坏了大姐姐的亲事,也可以坏了其他姐妹的名节。反正她又会说尺故意,大家都闲闲地原谅她好了。过不了多久,安国府便是个没规矩没教养的人家,外人说什么,咱们也不争辩,污蔑讥讽,也闲闲原谅就是了么?”

“胡说八道。”楚山栎肺都要被气炸了,两个孙女,楚重阳和楚阳娿,他自然是更加看重楚阳娿的。但她要是仗着大人的宠爱和几分才能,就蛮横无理知错不悔,却也是不能宽容的。而且看她小小年纪,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大姐姐的婚事其他人的名节,一个女孩子,怎么张口就来。

“就算你十姐姐今天有错,你就可以胡乱给她按罪名了?什么大姐姐的婚事名节的,她一个孩子,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孙女只是打比方而已。”楚阳娿道:“祖父觉得大姐姐原谅了十姐姐,她都没有知错,今天孙女再原谅十姐姐,她就知道错了么?她今天能毁坏一样东西,明天就能毁坏十样,至于孙女所说的婚事名节,不过是随口打的比方。不然孙女还能拿什么打比方?深闺女孩,能被毁的也就是这些了吧,毕竟除了这些,我们这些女孩还有什么呢?祖父觉得苏孙女反应过激,是因为祖父从未被人毁去过什么吧?”

楚山栎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老太太也看的心惊,赶紧捂着楚阳娿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

楚阳娿眼泪吧嗒吧嗒掉,却还是挣开老太太的手,说:“今天孙女动手,就知道要被祖父责罚,甚至从今以后还会被祖父厌弃。可是孙女依旧没有手软,因为孙女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往后十姐姐再不敢来毁孙女的东西。”

“你这就断定她还会弄坏旁人的东西?”

“祖父敢不敢打赌?”

楚山栎气个仰倒,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孩子,都是四儿子楚域给惯得,这都无法无天了。

“你……”他干脆想罚她跪祠堂去算了。可最后,他不知道怎么的,只是挥挥手,让她赶快滚出去。

于是楚阳娿就被老太太抱着,出来逃也似地往出走。刚到门口,楚阳娿从钱氏怀里挣扎下来,一把捡起地上的画卷,说:“这画坏了,不能放在祖父这里丢人现眼,我还是拿去烧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楚山栎觉得自己更郁卒了。

楚阳娿拖着坏了的话,又浩浩荡荡回了静水堂。

楚重阳回了疏密阁,让大夫看了手。大夫说伤了筋,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养几天就好了。不过因为有伤口,最近不能沾水,吃饭也要忌口。

伺候她的嬷嬷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大夫,回来抱着她的手呜呜掉眼泪。

楚重阳本来哭的挺厉害,见嬷嬷哭的比自己还伤心,哭着哭着,就觉得看她哭比自己哭还有意思,不一会就收了眼泪。

这时候楚燕阳跟钱昔灵来看她来了,问她大夫怎么说。嬷嬷上下嘴皮一碰,可劲儿往严重了说,只差断言自家姑娘的手一辈子不能动了。

钱昔灵看着萎靡不正的楚重阳,也眼泪汪汪的,说:“真后悔,今天我就不该带你去官官表妹那儿。妹妹也真是,平时看着,明明好好的,谁知道今天就这么狠呢。”楚阳被毁掉的画,被她选择性地遗忘了,不过有一句话她说的很对,她今天就不该带楚重阳去楚阳娿那里,还当着她的面提起楚阳娿的画。

楚燕阳冷笑一声,说:“那是她平日装得好而已,你们是不知道,在家里她狂成个什么样子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老太太喜欢她,四叔宠爱她,连四婶婶都不敢说她什么。咱们这些人算什么?你们又以为自己是谁呀,撞到她手里,像今天这样没被罚一顿已经是轻的了呢。”

“不……不会吧。”钱昔灵道:“我觉得官官表妹她挺好的呀,今天只是……今天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意外?那大姐姐怎么没有把十妹妹打一顿?”

好吧,跟楚阳娿比起来,楚丹阳可就宽宏大量多了。

钱昔灵终于没话说了,蔫蔫儿地叹气:“没有想到,官官表妹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所以你们要记好了,跟她玩的时候小心一点,可千万不要得罪她了。”楚燕阳说着,还神神秘秘将楚佩阳差点被赶出家门,最后不得已被接进宫的事情说了。心软耳朵软的钱昔灵,和刚挨了一顿打手还疼着的楚重阳,对此深信不疑。

楚燕阳说服了两人,终于才满意地离开了疏密阁。不过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半路上拐了个弯儿,去找楚阳娿。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训斥完了,楚阳娿躲在自己屋子里,楚丹阳和王心怡都在。楚丹阳见楚燕阳来了,便笑着说:“燕阳妹妹也来了,快进来坐,我们正在吃果子呢。”

楚燕阳笑呵呵地坐下来,问楚阳娿:“妹妹你没事吧,祖父有没有罚你?”

“当然罚了。”楚阳娿叹口气:“哎,谁能想到表姐来玩,居然把自己给砸伤了呢,祖父让我以后不准把砚台放在然容易被人拿到的地方了。”

虽然楚重阳怎么受的伤,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但老爷子说楚重阳是自己砸了自己,其他人也只好跟着指鹿为马。至于王氏和楚丹阳她们?那当然是巴不得楚重阳再把自己砸伤一回呢。

楚燕阳瘪了瘪嘴,说:“我感觉你藏在哪里都没有用,妹妹你是不知道,上回她去我那儿,把我娘养了好久的君子兰给连根拔起了,我娘气得只哭,可又能说什么呢?她嘻嘻哈哈的,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楚丹阳笑笑,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干果,楚燕阳说了声谢谢,又继续埋怨楚重阳:“这还不算,她看见殷嬷嬷儿子给她送来的土产,也要去拿,可那是兔毛呀,被她两剪子就给剪掉了。我见识了一回,就再不敢招呼她去我那儿了,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咱们还是躲远一点好了。”

“是呀,十妹妹天真烂漫了些,虽她不是故意,但总也让人吃不消就是了。”楚丹阳接了她的话,说:“以后瞧见她来,贵重东西收起来便好,这事儿可得吩咐下去,不要大意了。”

几个姐姐妹妹一边聊天一遍吐槽,另一头,钱昔灵陪楚重阳坐了一会也走了,待只只剩楚重阳一个,她的奶嬷嬷方才哄着楚重阳,说:“当日我就说,咱们不该提前来京里,这家里人,一个比一个欺负人。哎,二爷和二奶奶还是快些回来吧,待二爷回来就好了,再没人敢欺负俺们重姐儿了。”

楚重阳想到楚阳娿砸她手的那个狠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没错,等爹爹和娘回来就好了。

因为手上受了伤,楚重阳再没到处跑,等到伤养好,他的父母也已经回来了。

楚家二房在徐州待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带的东西太多,硬是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