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衣服都湿透了,快去换了吧。”
楚域皱着眉,半晌才说:“我换了衣服就去老爷子处,你乖乖在屋里睡觉,哪里也不准去,也不准让人进来,知道了么?”
“知道了爹爹。”楚阳娿严肃地点头。
楚域叹了口气,这才去换衣服。
楚阳娿被嬷嬷监视着,早早上了床。
然而她实在是睡不着。
她总是在想老爷子会怎么处置,楚天阳会如何,父亲又要做什么,大伯到底知不知道楚天阳的事,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以后楚天阳该如何在安国府自处。而他们,又该如何看待这个一向让楚家人引以为豪的长房嫡长孙,尤其,要是大房再无嫡子的话。
嬷嬷瞧她纠结得实在睡不着,干脆把清水拉来让她陪楚阳娿说话。
“清水丫嘴巴伶俐,一向会讲古,前儿听她说什么十八坑的老妖怪,有趣的很,让她说给姐儿听。”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听故事现在。”
“不想听故事,那就让她唱戏吧,这丫头也会唱戏。”
“嬷嬷,我那不过是听了一耳朵,随便捡了两句,哪里会唱戏,您就不要取笑我了。”会唱戏可不是个十分光荣的长处,清风心里即便很是喜欢,也不愿意被人提及。
楚阳娿想了想这大半夜咿咿呀呀听人唱戏,怎么感觉有点渗人。
她砸了砸嘴,说:“算了,还是讲故事吧,说你那个十八坑的妖怪。”
“姐儿爱听,我就说给你听。”
楚阳娿拍拍床,让她上床来。
清水脱了鞋子,爬上床用被子盖着脚,清雨见状,也跟着爬了上来。
丁嬷嬷拉了个凳子坐到床前,一边转麻绳一边听她们说话。
清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来:“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书生,这书生生的丑,长了一脸的坑。他觉得不好意思,就藏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有一天,以只妖怪上了门,跟他说‘书生书生,你长得这么丑,不是你的错,你这么才高八斗,分明该天下闻名光宗耀祖才对,就这么把自己埋没了,实在可惜。
可惜那书生实在自卑,就说:‘我相貌如此丑陋,如何能光宗耀祖呢?不过让人耻笑罢了’
那妖怪告诉他:‘小人正是因为知道书生的难处,这不是千里迢迢,来给您排忧解难了么?正巧了,我这里有一味药药丸,服用之后,保证您改头换面,变成美男子。”
“书生心动,肯定同意了。”楚阳娿猜测下面的情节。
清水笑说:“姐儿聪明,书生自然是同意了,不过姐儿可能猜不着,那书生得了美貌之后,出门访友,没有人认识他,以为是哪个来历不明的人抢占了书生的家产,要纠集乡里将他绳之以法。书生狼狈不堪,只好回来找那妖怪,可惜他不是要换回从前的容貌,而是求妖怪施法,让那些要将他送官的人倒霉。
妖怪同意了,但是要他拿东西来换。
书生先用银钱,后用田地,最后连宅院都用上了,跟那妖怪换了一样又一样。
到最后,他空有美貌,却身无分文地饿起了肚子,最后开始后悔了。
于是他又想把自己来的屋子田地全部要回来。可惜他不是妖怪的对手,只好想方设法纠结乡里想要把那妖怪赶出去。不过那妖怪申通广大,居然变化成书生原先的丑陋模样,顶着十八个坑的脸,把真正的书生一顿打。书生气急,找他算账,说:‘你不是说要帮我光宗耀祖的么,为何如此待我?’
那妖怪笑道:‘傻书生,要光宗耀祖的分明是我这张十八坑的脸,你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妖怪,还谈什么光宗耀祖?祖宗不认识你可如何是好!”
……
“这就完了?”
楚阳娿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故事?一点趣味也无。”
清水尴尬:“其实原本的故事不是这样,只是,我不敢给你讲。”
“为什么不敢讲?”
“咳咳,这个……乡野粗言实在不能污了姐儿的耳朵。不过这故事可也有寓意在里头……”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楚阳娿取笑:“没有想到咱们的清水居然也会说寓意了!”
“好吧,我承认。”清水举起手投降:“只要没人去四爷跟前告状,我这就重新讲。”
清水清清嗓子,准备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楚阳娿听了听外面,好像没有吹风了。
“嬷嬷,是不是雨停了?”
丁嬷嬷起来开窗瞧了瞧,果然没有再下雨了。
“是没有下了,姐儿困不困,早些睡吧?”
“不要,我故事还没有听完呢。”
楚阳娿一点睡意也没有,说要听故事,其实清水讲的故事全是被楚域删节过的,是和谐版本。与其听那个,还不如听鬼故事。她拉着丁嬷嬷的袖子,央求道:“嬷嬷,你给讲一个吧,我喜欢你听你讲。”
“这可不成。”丁嬷嬷说:“上回四爷听见我给你讲了青娘的故事,就已经呵斥过一顿了。姐儿听话,那些故事都是胡编乱造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就听清水说吧,她可是粘着林生学了好久,跟说书先生似得。”
“哎呀嬷嬷,我这不是怕姐儿想听么。”清水红了脸。
楚阳娿眨了眨眼,她怎么闻出有奸情的味道?
几个人嘻嘻哈哈说了半晚上的话,楚阳娿终于困了,打着哈欠想睡觉。丁嬷嬷招呼两个丫鬟下床回屋,轻手轻脚替楚阳娿盖了被子,这才吹了灯道耳房歇下。
楚阳娿睡的晚,这天夜里格外梦多。
她梦见许多东西,来来去去的,有前世医院里白色的床单被套,冰冷的器械电子表,还有空气中,隐隐消毒药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