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万事有郎君在,两位公主不会多说什么。”云尚仪信誓旦旦保证,尚大家将信将疑去安排。
到了饭点,定国公左携母亲,右挽妻子先进到正堂内,后面跟着尚坤和忆君,尚大家刻意留心到,郎君直接把阿圆带到自己身边坐下,眼睛就没往别处扫过。
上头定国公瞧见儿子的举动,微微不快,转头看见母亲的妻子都是习以为常,他也就不干扫大家兴致的事
席间有一道菜忆君不识货,多瞄了两眼,就被尚坤觉察到,亲自挟起一筷子送到她嘴边示意吃下。
忆君最清楚不动,若她不肯吃,他绝不会善罢干休,保准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再多喂几次。窥得上头两位公主和定国公不注意,她以极快的速度吃下,银牙咬到象牙箸,发出“嘎嘣”一声轻响。
尚坤当即笑场,半搂着人一手提壶倒酒,送到阿圆唇边看着她喝下。
刚才紧张,囫囵咽下去,根本没尝出什么味,又吃过一杯酒,更不记得自己曾经吃过的菜。好吧,她还是找自己熟悉的菜来吃,最起码知道吃下去的东西是那样。
做完恶作剧,尚坤伏耳过来,“你猜,刚才吃下去何物?”见阿圆摇头,他又挟起一筷子喂给她,瞧着人慢慢嚼下,“焦溜驼峰,西域最盛行这种吃法。”
定国公喊了好几声坤儿,儿子都不理会,背转过身对旁边的侍妾有说有笑。他几乎要发火,被一旁的晋阳大长公主奚落一顿:“你呀,少觉得平安奴不好。当年像他这么大时,成天往宫里跑,嘴里念着静安一个人,千求万求让本宫替你去宫里传信,又求着让你舅舅赐婚,眼里也没本宫这个当娘的人。一恍眼,轮到你儿子也这般喽。”
定国公放下杯盏,脸上现出赧色,他都四十多岁的人,阿娘还提这些旧事做什么。在他印象里,这对父母就没讲过理,做事都是凭自己心情。
静安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端起酒杯敬姑母,带笑瞄丈夫一眼,含着无限柔情和蜜意,定国公也举杯同贺,放过次子行事无度。屋中熏香弥漫,珍馐满桌置,一家人总算是吃了顿和气的晚饭。
刚才在席上被尚坤哄着多吃了两杯酒,忆君一上车就倒在他怀里,捂着头哼唧头晕难受,怎么躺着也不舒服,胡乱折腾来去。
阿圆在怀里乱蹭,尚坤莫名有股心烦意燥,想撇下她一个人在车里,又不忍心看她受罪。
她真是只猫儿,只吃那么两杯就成这个样子,尚坤按住她的头不让乱动,把双臂收到后背,紧搂着算是安安份份到了聆风院,把人直接抱进正屋,也不喊婢女们进来服侍,他亲自替她卸下头发上首饰,除去外面的纱裙披帛。
小心替她取下耳上胭脂滴雪玉坠,原白皙盈巧的耳垂也变得通红,凑近了一闻,满身酒气。她可真是吃不成酒,尚坤的心要比往常跳得快两成,发恨想把阿圆弄清醒,她不知道她有多诱惑人。
忆君斜倒在床里间,腮染桃红,杏眼惺松嚷着要水喝,拉住床边那人的手,低低哀求:“郎君,阿圆想喝水。”
她的声音娇滴滴软绵绵,听到尚坤耳中更像是折磨,抓起一旁的玉盏喂给她,随即把人扔在床上,*坐到远处。阿圆喊他一回,他才过去一次,其间无数次想把人扔出去,尚坤头一回觉得没有阿圆他也可以好好活着。
再一次头重重挨到枕上,忆君也恼了,抓过手边一个乘手的东西扔出去,砸在厚织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头痛得要炸,尚坤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她不理不睬还带着火气,不知怎么的,忆君突然想哭。
长久以来受过的委屈,她忍了许多,忍着没在罗大婶面前落下泪,也没在子君面前哭出声,进了大长公主府,更是没地儿让她哭,蜷在一起无声流下泪,借着一点酒劲宣泄自己的抑郁和没来由的孤独。
在这个异世,她只有子君和罗大婶两个至亲,其他人全都是外人,就连尚坤,也只是一个才混得面熟的陌生人。她没理由把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在他身上,到头来自己受伤。
听见阿圆轻轻的啜泣声,尚坤满腔的狂燥不安慢慢幻化为无,坐在书房椅上犹豫半天,最终轻抬脚步穿过屋子走到床边,半跪在素锦被上试图扳过阿圆的身子。
忆君胳膊使劲挥开他的双手,把脸埋在枕上不再抬起头。
尚坤半跪在她身边,静静望着她,眉间也跟着生出痛色,再一次用力扳过阿圆的身子,瞧见她满面泪痕,他的心底像被重物打击过,钝钝地痛。
他手下轻柔为她抚去脸上泪珠,沾湿两手,最后用上唇,舌尖尝到苦涩,他搂紧了人,边咽下她的泪珠,一边轻声哄道:“阿圆,别哭啊,心里不痛快把火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