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央一进门就让坐在床上的左云裳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你怎么给涂成这样了?”
江珠见怪不怪,“云娘的脸上不是晒伤了吗?女孩子的一张脸有多宝贵啊,咱们云娘又生的这般漂亮。这是我特意去找的方子。丹朱,你给大小姐涂的厚些,这一碗都涂上。”
左云裳坐在床边顶着一脸颜色诡异的药膏,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脚小心的翘着没让挨着地,一双脚都给涂的绿油油的。
漂不漂亮的,此时是浑然看不出了。
她脆生生的对着左央和江珠喊了一声,“爹,娘。”
“你还知道叫我,”左央沉着脸,“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自己骑马偷偷的跑出去,不像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平日里爹带你出门还带的少了吗?那沙漠就那么好玩?”
左央说得动了气,一巴掌拍在小桌上,震得桌面上的杯子都是一跳。
丹朱与月白心虚的对视了一眼,垂头搭脑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左云裳一个人就能跑出去?这未免也太高看左小姐的行动力了。
左云裳能那么顺利的跑出府当然还要多亏了她们二人的配合。
自打左云裳记事以来,左央虽然平日里免不了念叨她几句,但还是少有这般动气的时候。
她缩了缩脖子,求救一般看向一旁的江珠。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略带祈求可怜巴巴的望着你,委实让人很难拒绝。
江珠咳嗽了一声,“好了,云娘昨日才找回来。她还是个孩子呢。你跟她凶什么?有什么事情跟孩子好好说。咱们云娘一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最后这一句就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左云裳要是都能算得上听话懂事,只怕怀明城就没有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
左云裳昨日已经挨了左央的一顿训,没想到今日还得再来一次。
她拖着调子,放软了声音,“爹,我错了。”
听着自家闺女可怜兮兮的声音,左央神色缓和下来,“不是爹要凶你,你可知道爹娘有多担心你。那沙漠哪里是好玩的地方,若你小舅舅去的再晚些……你可想过我和你娘没有?”
左云裳嘴甜如蜜,“想了,我日日都想着呢。爹,我好想吃你给我买的烧鹅。这都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左央让左云裳这一句话哄得怒气全消,他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去,“爹这就去给你买!你还想吃些什么?只管跟爹说!”
左云裳眼睛转了转,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左央一口气不停地报了一大串菜名。
“爹,我都想吃。”
左央一挥手,“这有什么难的。爹今天晚上就让你吃上。”
哄走了左央,江珠这一关却不是那么好过的。
左云裳老老实实的被江珠念叨教育了一下午,直到左央按着她报的菜名买了一堆饭菜糕点零食送了来。
江珠才肯满意的离开,临走还不忘明里暗里敲打了两句月白丹朱。
接下来的两日,左云裳都被锢在了自己的闺房里,江珠时不时的还来探望一番。
月白丹朱任由她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放她出卧房的大门,吃喝都一并让她在床上解决了。若不是她严词拒绝,这两个混账东西一度还准备给她喂饭喂水,连起身都不让她起。
倒也不是月白丹朱故意为难左云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左夫人明里暗里的敲打由不得她们小心着一些。
毕竟左夫人舍不得碰自家的心肝宝贝,应该还是挺舍得碰一碰她们的。
左云裳让月白丹朱照顾的几乎有种自己是个瘫痪在床的病人的错觉,眼见着左大小姐是越躺越蔫,这一日中午总算让她等来了个新客人。
迈进门来的小姑娘没比桌子高出多少,生的珠圆玉润,颊上还未褪去婴儿肥。
鼻唇轮廓倒是与左云裳有那么几分相像,生的也算可爱秀美,却不及左云裳招人眼。
“丹朱,你家小姐呢?”
丹朱对着来人行了一礼,“问二小姐好。大小姐在床上休息。”
左家长房嫡脉这一支子嗣不丰,左云裳她爹这一辈一共是姐弟三人,左云裳她爹左央是大哥,膝下二子一女,左云裳二姑左如香产下魏淑柔没出月子就病重离世,三叔左裕膝下只得一儿一女。
左云裳在这一辈左家的女孩里行一,行二的便是眼前的左怜蝶了。
左怜蝶撇了撇嘴,“青天白日的大姐倒是最会躲懒。好好的一间屋子,拉着帘子整的不见天日,难道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烟色的云纱掩着床榻,因拉着帘子挡光,整个房间都十分昏暗。
但这般昏暗的情境下云纱之后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仍让人着了魔一般的挪不开眼。
一条腿蹭着檀色的真丝被面自云纱中探了出来,白生生的晃人眼,清瘦得恰到好处。
左怜蝶咬紧了牙关,哪个小蹄子跟她讲左云裳变成了黑碳来着?
月白一把拉上了床幔,将左云裳的腿给塞了回去,“小祖宗,奴婢知道你喜欢二小姐,急着与人说话。但不管再怎么心急,好歹穿上衣裙再出来见人吧。”
丹朱上前扶着左怜蝶在屏风后坐下,“二小姐,您先坐坐,我给您沏杯茶。”
左怜蝶见着月白这副紧张的样子,心下又活泛起来。
怕不是虚张声势,左云裳躲在帘子后面不敢见人肯定有鬼!
说不准不是身上,而是脸上破相了。
左怜蝶面上露出个笑容,这一笑便多出两个酒窝,乍一看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月白姐姐太客套了,我与大姐都是女孩子又是再亲不过的姐妹。便是赤身相见也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