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话说的够难听了吧?
就算是个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只要这小蹄子敢抬头看她一眼,再骂她两句。
冲撞贵妃这个罪名按下去,她要让这个小蹄子好好尝尝她的厉害。
左云裳有些扭捏道:“臣女怎能夺了娘娘的爱物,娘娘如此体恤臣女,实在是让臣女感激涕零。但臣女觉得此物还是更适合娘娘些。”
不就是阴阳怪气惹人生气吗?
重来一次二十出头的左云裳惹人生气的本事定然是比上一世十三四岁的左云裳更炉火纯青。
宫女听话的送上一面宝镜,左云裳口中说着这镜子更适合宁贵妃些,却低头揽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这身宫装裁剪和料子都是上佳,额间的金箔花钿也很是称她,不错,当真是不错。
这人简直像是一滩烂泥,刀刺进去都拔不出来,水泼进去半点反应没有,惯会恶心人。
宁贵妃只觉得心头的气怎么着怎么不顺,“滚,给我滚出去。”
左云裳手中拿着镜子俯身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白送的镜子,不拿白不拿。
走出岫玉宫,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旁边的小宫女好奇的问道:“左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只是忽然觉得宫中实在有趣。”左云裳抬起手中镶嵌着宝石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眉眼,她对着镜子里的人挑了挑眉,笑容天真又灿烂,一双眼仿佛盛满了光,看得小宫女都有些呆住,“娘娘待我可真好。”
宫中的这些人都是老样子与她记忆中没什么差别,原来宁贵妃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这种把宁贵妃气成那副样子仍不能把她如何的感觉未免也太快乐了。
“你是没见到宁贵妃当时脸都绿了,那眼睛里都在冒火,我心里都怕了,偏偏咱们这位左小姐还”灵玉学着左云裳的样子扭扭捏捏道:“臣女怎能夺了娘娘的爱物,娘娘如此体恤臣女,实在是让臣女感激涕零。但臣女觉得此物还是更适合娘娘些。”
怀梦武安都忍不住笑了,“这,这左小姐可真不是一般人。”
“能让殿下放在心上的姑娘当真不同凡响。以我看,这一位可比宁家那位与太子殿下相配的多。”
左云裳不知殿外的人此时聊的正开心,她捧着下巴望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不醒?”
语调不如平日里那么灵动活泼,也没有方才那么平淡从容,反倒染上了一点忧愁。
在熙州时,她便总是笑着的,明艳动人又娇俏灵动,一双眼亮晶晶的好似从不知什么是烦忧。
但现在他让她孤身一人来了京城,离家那么远,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
她在宫中无依无靠,若风中之萍。任何一个人都能对她磋磨一番,没了父兄的护佑,若是在左家在熙州,定然不会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只想着见她一面,却没想过她会在宫中遇到什么。
这样的忧愁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少女低柔忧愁的嗓音听得叶裕衣忍不住想就此睁开眼睛,将一切跟她和盘托出。
他会给她名分,让她做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成为她的依靠,不会让她被旁人所看轻,不让她以后在为什么而忧愁落泪。
她伸手拿了他一束长发绕在指尖摆弄,“这样住着也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去。你要快一点醒过来才可以,我拖太久都变成老姑娘了。到时候万一仇公子不等我先另娶她人可如何是好?”
床上人刚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都已经离了熙州,她竟还在想着那姓仇的。
左云裳看着床上的人展颜一笑,“不过就算仇公子不等我,谢公子应当也会等着我的。”
谢公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数月来他在东宫就没忘过她,她倒好,只怕在熙州就没闲过。
想到这里,叶裕衣又想起了晗王宫宴上开口求娶的那一遭,不禁愈发生气。这人怎么一身招蜂引蝶的本领。
左云裳若有所思道:“日后我与仇公子或者谢公子成婚,你叫我大哥,那就该叫他们嫂子了。”
想都别想!
叶裕衣简直被她气得头疼。
怀梦与武安吸取了昨天的经验,隔了有两柱香便推门进来说道:“左小姐,我们来给殿下喂些水,您先出去转转?”
左云裳抢过怀梦手中的茶杯,“我来好了。来,你们把人扶起来。”
殿外的内侍与宫女忽地有了一阵骚动,但怀梦武安左右将叶裕衣从床上扶起,无暇顾及殿外的声响。
武安小声说道:“这些人现在是太没规矩了。等会儿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左云裳捏开叶裕衣的嘴,一点一点的往他口中倒茶水。
一手还小心翼翼地接在他下巴上,她本以为这人已经昏迷许久,要喝水恐怕会流出来,没想到他似乎还有吞咽地本能反应。
门外的皇后静静看着床边的那一抹剪影,那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姑娘,一身红裙明艳热烈又灿烂。宫中不乏美人,但如她这般明艳动人的却是当真没有。
她低头认真的看着叶裕衣,动作很小心,应当是从没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情,虽然小心却并不熟练。
太子自熙州回来之后就有了心事,这数月都未展欢颜,想来这姑娘便该是太子的心事了。
年少情深,本是一对佳偶,可惜……
宫人开口要说些什么,刚一张口便让皇后抬手阻止了。
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便转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