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贵妃得了圣上宠爱不说,那孩子更得太后偏宠,什么好的明着暗着私藏着给,而她的景丰占着太子的名号,却总是处处受制,有顾景行在一日,她皇儿的地位就受一天威胁。越贵妃想让赵文熙锦上添花,她偏要选赵文宛搅得天翻地覆……
而已经换了芯子又十分坚定不作不死的赵文宛在越贵妃的殿内,忍不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惹来越贵妃不满的视线。
“宛姐姐喝碗热姜汤。”天儿冷了各宫都备了姜茶,永平倒了满满一杯递到赵文宛手边。
赵文宛感恩一笑,皱着鼻子喝完了。
“文熙这一走的,就没人陪本宫抚琴了。”越贵妃对着赵文熙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在有赵文宛做对比后,再看赵文熙那是越瞧越满意,温柔似水的性子绝对合自己的脾气。“你身子弱,这西邦进贡来的参茶极是滋补,你且拿回去喝着,好好调养身子才是。”
说罢,纤细手指点了点呈上桌的那一包包参茶,颇是意味深长。
赵文熙脸上一红,暗暗瞟了眼赵文宛,带着几许得意,似是找回了场子似的,随即羞赧万分道,“谢娘娘厚爱,文熙的身子在赵府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永平听着二人打哑谜似的,一头雾水,赵文宛却是听出意思来了,这是指养好身子好传宗接代呢。看着赵文熙满面红光,春心大动的模样,果然女主的运气不是盖的,这般简单就攻克了未来婆婆。随即对上越贵妃扫过来的复杂视线,赵文宛总觉得又默默躺枪了一回,论圣母白莲花她的确比不上赵文熙呐。
越贵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论家世地位,赵文宛当是好人选,只是一想到她之前的种种所为,那想法就湮灭于无了,遂看向赵文熙笑得如沐春风道,“本宫打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你与本宫有缘,这性子脾气也是十分契合,也一直想讨个这么乖巧伶俐的儿媳妇,文熙你可愿意?”
一旁的永平听了诧异地张圆了嘴,一想到与自己交好的赵文宛对六哥哥的情深一片,脱口道,“我要宛姐姐做我嫂子!”
赵文宛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未失态地只是呛着了,看着永平投过来我一定挺你到底的义气神色,赵文宛觉得自个儿的小心肝儿一抽一抽的。
而正要回话的赵文熙愉悦神色僵在了脸上,闪过一丝扭曲。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瞎胡说什么呢!”越贵妃的视线落在永平身上,不着痕迹地瞪了赵文宛一眼,显是认为赵文宛教的。
“母妃我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永平忙是反驳道,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带了一丝扭捏道,“要……要找个好婆家了。”
噗嗤——越贵妃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她,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拿手指戳了戳她脑袋,“这么不害臊的话可不许在外头说。”
“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关系嘛!”永平笑着吐了吐舌头,其实心里头有自己的小九九,瞄见赵文宛投过来的促狭目光脸颊腾起了一抹绯红。
赵文熙原以为自己的王妃梦有影儿了,却叫这么一打岔,愣是不好再提起,胸口憋闷着一口气,发作不得。
因着还要出宫,两人又陆续拜访了几座宫殿,得了一堆好处,回了芳华殿。赵文宛只觉得一圈儿应付下来,累得虚脱,幸好宫娥将二人的东西早早收拾好,赵文熙拿着越贵妃赏赐的东西跟宝贝似的,仔细收好,脸上不自觉染上一丝期待笑意。
临到要走,仍有不少皇妃公主前来客气送别,永平公主也在其中,拽着赵文宛依依不舍。比起赵文宛的高冷难以相交,不少人是冲着温婉的赵文熙来的,赵文宛砸吧了下嘴,不得不感叹赵文熙好人缘,就是不晓得这宫里的友情有没有比纸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尤其是女人多了的地儿。寒暄几许,就有人提起那日宴会上勾引太子未遂的王雪鸢,透着几分唏嘘。
“王雪鸢如何了?”赵文宛好奇问道。
说话的那人欲言又止,随即瞧了四下,见没有太子妃的人才大着胆子说道,“王雪鸢被送出宫后,家里就仓促定下了婚事,三日成婚,嫁的是江北秦家的傻儿子……地方偏远困苦不说,秦家那傻儿子身上还带了残疾,嫁过去那是守了活寡了。”
“可不是,秦家在江北一带是一霸,蛮狠的很,听说王家小姐脸上带了伤,一个毁了容的小姐配一傻子,秦家还嫌弃呢。”
“……王雪鸢虽是不要脸,勾引太子,可好歹也是她的堂妹,太子妃也忒狠了罢?”有人喃喃道。
周边的人闻言脸色变了变,皆是沉默,说话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赵文宛悠悠呷了一口茶,嘴角略略弯了起来。
☆、第62章
初冬已然,恰逢几日飘雪,寒风缱绻,到了今日才算是歇了止。明絮苑内,挨着老夫人玉阶旁栽种的几株红梅心蕊中还盛着未化的雪白之色,几个婢女捧着白瓷陶翁,点着脚尖正在小心翼翼的取雪,杨妈妈拢着袖子时不时的细细嘱咐上几句,取花叶上的雪水时万不可沾了凡尘,待满了封入陶翁中埋于红梅树下,明年取出自可煮水烹茶,别有滋味。
杨妈妈正盯梢着,忽而见远处行来两道俏丽身影,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忙迎上前去,“大小姐,二小姐,怎么回府了也没听的有人来回报一声。”
赵文宛面上含着笑,“是想给祖母一个惊喜,才没让小厮通禀。”
赵文熙在一旁垂首而立浅笑,明上瞧着似是愉悦,心中却有一丝不快。一路行来早已累着,原是想先回了净莲苑小憩一番的,可赵文宛却提出要先于明絮苑给老夫人请了安,赵文熙无奈,此番若是回了自个苑道显得她不懂事了,怎么能都让赵文宛做了好,于是只好拖着疲惫的心情一块儿前来。
两人一道悄悄去了屋子,老夫人一见到二人,果不其然高兴万分,像是分别了好久似得,亲昵地拢了二人坐在身边,询问个不停。
赵文宛见祖母这般想念之情,回握着祖母宽厚温暖的手,讲起了比艺时各种有趣的事情,比如张太史家的千金吃得圆滚滚的身材竟将比艺时凳子坐塌,滚了一个大跟头,还有锦屏郡主被狗追咬的窘事,老夫人眉眼挤在一块被她故意逗趣的说词乐得合不拢嘴,只在听到雪貂剥皮而死的一事儿上微微沉了面色,“这事啊,文萱被越贵妃罚回来抄写经卷之时,祖母就听说了,当时委屈你了。”
“不委屈,倒是两位妹妹被误导,还以为是我做的,文熙差点哭晕过去,文萱最后也受了牵连,还好有永平公主予我作证,还了清白。”
一听祖母说都知道了,赵文熙就一阵心虚,含着时常带有晶亮水色的眸子委屈道:“当时情况混乱,文熙一时情急才……是我错了,不该怀疑姐姐的,在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
赵文宛自然大度的一笑,掀了掀嘴角,那笑意里多了几分针对,对上赵文熙的水眸,心情甚好道,“妹妹不必自责,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望以后在外人面前咱们姐妹能齐心,同进退,可不能再让那日状况重演。”
老夫人赞许的点头,赵文宛这番表态可见就是以大局为重,话语说的中肯,这丫头越发懂事了,是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姐姐教训的是。”赵文熙发作不得,只能抿唇应声,垂眸含怨。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叶氏、徐氏,冷氏就齐齐在丫鬟的挑帘下进了屋子,徐氏进门瞧见脸色微恙的赵文熙便是一阵嘘寒问暖,极是亲热。冷氏则是温温柔柔地恭贺起赵文宛琼花宴夺魁,封了县主,言语间颇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老夫人听着更是舒坦,眼角笑纹愈发深邃。而一旁的叶氏仅是沉默淡笑,心中颇不是个滋味,如今两兄妹在府中地位愈发根深,若是再让这根扎下去,只怕是不好拔出了,一思及此,那隐忍的眸中闪现过一丝狠戾。
如此和乐融融的氛围,陡地一道不和谐的干呕之声断了众人的话语,徐氏身旁的贴身丫鬟荣春掩唇呕得声声催胃,众人的眼眸中随即闪过神色不一的芒光,尤其徐氏蹙着眉头,显是十分惊诧。
若是个一般丫鬟也就算了,偏这荣春与府里其他丫鬟不同,是徐氏的陪嫁丫鬟。因着徐氏要喝那副生子汤药,需有半年不能行房,徐氏担心赵宏铭熬不住在外头胡来,便听了其他交好的奶奶的主意,将自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给赵赵宏铭做通房,也好拿捏。大户人家常常这样,正妻把身边的丫鬟在自个不舒服的时候送给夫婿泄火,总好过找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来得强,事后只喂了那避子汤,就可高枕无忧。
荣春耐过了那阵恶心,连忙跪在地上,不敢抬起脸来,“奴婢身子不适,恐是受了凉意才会这样,望老夫人和夫人恕罪。”
徐氏怒瞪着眼睛,“不知规矩的东西。”说着似是有了不祥的预感,便想去踹上一脚。
赵老夫人急忙喝止,让杨妈妈去扶她先起来。
荣春一怔,下意识的抬起眼眸,却对上众人探究的眼神,许是一紧张,禁不住又干呕了起来。
叶氏适时候的插了句,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请元大夫来瞧一瞧,许是……”
有喜了……众人皆是这般想法,只是碍着徐氏难看的面色没敢说了口。
等元大夫来了一诊脉,确定了是喜,连声恭贺,老夫人自是高兴,这么多年宏铭才有了个子嗣,虽不是正室所出,却也解了老夫人三房无后的忧虑,遂吩咐了人好生伺候春景,说过几日就给她开脸,提了姨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