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地步,这事就算不进衙门也是一目了然,俩位官差心里有数,走到了严子怀和闹事妇人的跟前,很不客气的一人给了一脚,两三下就捆绑妥当,喝斥道。“老实点。”一人拎着一个,路过季歌时,那官差道。“既然要上公堂,就随我去衙门。”
“官差大人我是冤枉的,全是这疯女人想银子想疯了,想讹诈刘家糕点摊,不是我指使的,我完全是被冤枉的,官差大人,官差大人,嗷……”严子怀被重重的踢了一脚。
“这事跟我没关系,真不是我,是严老板出的银子让我过来闹事的,真不是我啊,真不是我啊,不要抓我,跟我没关系……”闹事的妇人见严子怀被踢了,她的脸狠狠的抽搐了下,嘴里话戛然而止。
季母紧跟在季歌的身旁,眉峰拧的紧紧,小声的嘀咕。“真要进衙门啊?杏丫这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都知道你进过衙门,往后谁还愿意来你摊位上买糕点,这买卖就做不成了。依我看,那妇人都承认了,又有这么多人围观,咱们就在这里了了这事罢。”
“对。大郎媳妇一旦进了衙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个一早全县都得知道,东市的小贩道有个刘家糕点摊昨个上了公堂,被人当成饭后说料,一时半会停歇不了,站到了风口浪尖处,日子可就难过了。”余氏心里特担忧,见季母说了这番话,她连忙附和。
季歌心里有成算。“没事。闹到了这地步,照样是别人饭后的说料。还不如索性闹大些,总得让一些人明白,我刘氏不是那么好惹的,镇一镇这些幺蛾子。再说,官差都过来了,想要私了也不成了。最重要的是,我吞不下这口气,怎么着也得让严老板脱一层皮。”语气森冷阴寒。
听着季歌的话,季母和余氏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可这进衙门,唉!她们都是小老百姓,别说接触,以往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冷不丁的就要面对县老爷,心里甚是怯懦敬畏。
虽说进了衙门这戏就没那么过瘾热闹,可围观群众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刚进小贩道,街道两旁的路人和铺子里的店家顾客,见这阵势都停了手里的事,瞧了会,便跟进了人群里,挑了个面善的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答案后,一脸的兴致勃勃,直接跟着人群往县衙走。等到衙门里时,后头的尾巴足有几百人,场面甚是壮观。
两位官差把人带进了后堂,禀明了县老爷,紧接着就是开堂问话。
县老爷见衙前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叽叽喳喳很是吵闹,一拍惊堂木,严厉的道“肃静!”
惊堂木甚是骇人,立即就把人群给震慑住了。
县老爷很是满意,威严的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季歌虽是跪着,腰板却挺的笔直,不卑不亢的接话。“回大人,民妇刘氏,要告这俩人联合污陷民妇。”紧接着,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清清楚楚的说了遍。
严子怀和闹事妇人早在惊堂木响起时,都软摊在了地上,瑟瑟抖动着,处失魂状态中。
等季歌快要说完时,俩人才堪堪回过神来,那妇人尖着嗓子,凄厉的道。“大人,我是冤枉的,这事跟我没关系,全是严子怀指使我干的,昨天下午他找到我,说让我去刘家糕点摊买一份果脯蛋糕,第二日称吃了果脯蛋糕后,我家的俩个儿子拉了一宿肚子,正在医馆里奄奄一息的躺着。都是严子怀,他让我闹的,他说,事成后给我一两银子,大人我知错了,我不该贪这不义之财,我知错了,全是严子怀指使我干的。”
“严子怀你可认罪!”县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
严子怀打了个哆嗦,正欲狡辩时,却抬头撞进了县老爷的视线里,他忽的心里一寒,只觉裤档升起一股温热的湿意,整个人如摊烂泥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县老爷瞥了眼地上的痕迹,眼眸里的寒意重了两分。“严子怀可知罪!”惊堂木拍的更加凌厉。
“认,认,知罪,罪民错了。”严子怀使劲的吞着口水,舔着干枯的唇,哆哆嗦嗦的说着。
“来人!”县老爷一声大喝。“罪民严子怀故意造谣陷害民妇刘氏,此等行径极度恶劣,故判杖刑二十,罚钱二十两补偿刘氏。”又是一惊堂木。“行刑!”接着又道。“速去严子怀的家中,通知其家人带钱过来领人。”
一个官差接了这差事行了礼,匆匆忙忙的出了衙门。另有俩个官差,把严子怀拉到一旁,就地实杖刑。
肃静的公堂上,立即响起了严子怀杀猪般的凄厉叫喊。闹事的妇人听着这声音,心里颤慌颤慌,忍不住往另一侧挪了挪位置。
县老爷看着这妇人,道。“堂下罪妇可认罪?”
“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这么做,不该贪严子怀的钱财做这等丧尽天良的坏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妇人一个劲的磕着头,磕的特别用力,很快额头就青紫了。
“念你有心悔改只是从犯,罚银五两补偿刘氏。”县老爷说完,对着右侧瞟了眼。
那官差机灵的行了个礼,领了差事大步出了衙门。
严子怀的仗刑刚刚打完,官差领着严氏进了公堂。
严氏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丈夫,哭着扑了过去。“相公,相公,相公,你没事吧?你醒醒,相公。”
“堂下严氏,将罚银交给民妇刘氏,便可领着罪民严子怀归家。”县老爷提醒了句。
“快……”严子怀忍痛挤出一个字。
严氏慌慌张张的掏出一个钱袋子,朝着刘氏扔去。正好落在季歌的身旁,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季歌平静的捡起钱袋子,对着前方的县老爷,恭敬的磕了头。“谢大人为民妇主持公道偿我清白。”
很快,闹事的妇人也拿了罚银过来,季歌接过罚银再一次对着县老爷道谢。
“退堂!”见事情解决了,县老爷拍了惊堂木起身离开。
季母和余氏立即冲到了公堂上,身后跟着季家父子仨人,以及阿桃三朵并着肚子微凸的一朵,把季歌围成一团。
季歌听着他们的话,等他们说完了,才笑着道。“我没事,很好,特别的舒畅。咱们先回家罢。”
“回,今个不摆摊了。老伴你带着大儿和二儿去把摊子收拾收拾。”季母还记着这事呢,虽说被推倒了,修修补补还是可以用的。出了这档子事,虽说得了二十五两罚银,还不知道往后的生意如何呢,能省着点就省着点,晚上得跟大女儿好好的唠唠,她这大女儿啊,手头就没个把门,日子才刚好点就拎着荤腥上门,都不知道为自个先打算打算。
余氏听着便道。“我也一并去,我把我的摊子也收了,今个咱们歇歇。”
“大嫂你仔细的感觉一下,尤其是肚子,真没什么事吧?也跪了小半个时辰呢,要不,咱们顺路去医馆看看罢。”一朵是怀过孩子的,知道头三个月比较脆弱,得注意些。十月的天,地上凉寒的紧,也没个垫子就这么跪着,她心里着实担心,这可是大哥的头个孩子,听说头个孩子没保住,后头就有些难了。
季歌自个觉的挺好,可想想还是点了头。“好,一会顺路去医馆看看。”别说,这膝盖还挺冷挺疼。
余氏和季家三父子返回小贩道,季母一朵扶着季歌带着三朵和阿桃,在回来的路上,进了一个颇有名声的医馆,大夫仔细的把了脉,说脉相很好,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并没有收钱。
回到家后,火塘里烧着壶热水,季歌想敷敷膝盖,一朵忙进厨房拎了半桶热水回屋。“想着你要敷膝盖,水有点烫手,我来给你敷。”
“大嫂,我来罢。”阿桃在旁边说着。
一朵顿了顿,抿着嘴看了眼季歌,垂眼缓缓的说。“让我来罢。”从前做的那些事,她都没脸面对阿杏,这回是听着糕点摊出了事,她才不管不顾的跟了过去。
“我来我来,你也怀着娃,老实点坐着吧你。”季母进了屋,见气氛有些古怪,挑着眉一把拿过一朵手里的布巾。心想,这姑嫂间也得扒拉扒拉,换亲的姻亲,比一般的娶妻嫁人要复杂多了,牵扯甚深,这关系不理妥了,别别扭扭的,往后有个啥事都张罗不开,白白少了个臂膀。
“一朵姐有几个月了?”季歌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一朵,主动开口说话。
刘一朵听着,笑着道。“三个月了,前几天还不显,一个没留神,就长的飞快。”说着,又道。“你胃口如何?爱吃些什么?睡的好不好?我吃的可多了,天天得吃三碗饭。”
“我还好,比较爱喝些汤汤水水,一顿一碗饭一碗汤,有时会嚼些零嘴。”说着,看向阿桃。“阿桃去堂屋把攒盒拿过来,进来后,把这事给忘了。”
阿桃脆声声了应了句好,三朵也跟着颠颠儿的出了屋,自堂屋端了攒盒过来。
就着孩子的话题,娘仨有说有聊,俩个小孩偶尔天真无邪的插一嘴,室内气氛较为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