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懊恼之外又有些兴奋——
本来如何处置应该父亲或者几位叔伯做出决定,只是不巧,今儿一大早,知府大人的请帖就再次送了来,甚而请贴上的语气明显已是恼羞成怒。
爹爹唯恐那陈清和狗急跳墙,令得这么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功亏一篑,无奈何,只得捏着鼻子带着几位叔伯赴会。临走时又交代自己和堂弟王朗负责和守备府联络,一旦情形有什么变化,好及时应对。
作为现任家主的儿子,王章自然笃信,将来整个王家都是要交到自己手上的,可有这么一个可以提前掌控家族的机会,还是让王章兴奋不已。
王朗又何尝不是做此想?
即将做成一件大事帮王家赢来泼天财富,好让任何人无法撼动自己地位的想法令得王朗暂时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只是等两人齐齐来至守备府时,却并没有见着严锋。问了后才知道,却是一大早,严锋就跑去军营了。
“不然派人去大营请大人回来?”想起昨天严锋就说过,会以去大营的名义让陈清和再扑个空,王章小心翼翼的对满脸郁气的严宏道。
严宏的语气却是颇不耐烦:
“何必那么麻烦,照旧和先前一样便可。”
军营离得可不是一般的远,不然爹爹怎么会用这个做借口?
随手拿了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递给管家:
“你找人,把对方的粮食全都买下。”
看严宏如此,王章兄弟对视一眼,当即叫来家族管事,并递上去两万两银票:
“你和严大管家一起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两家的大管事笑着应了,毕竟这事之前已经配合过很多次,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同一时间,裘家客栈。
“公子,每斗一贯钱,这价格是不是高了些?”即便从前过手的银钱成千上万,裘英依旧止不住开始哆嗦——那可是每斗一贯啊,这样的价格,裘英就是做梦也没敢把粮食价格定的这样离谱过。
“照我说的去做。”陈毓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而连眼都没从书本上移开。
“哎,好。”裘英忙忙的应了,站起来就往外跑,太过激动之下,人整个的都有些发飘,每斗一贯啊,发财了,真的要发财了。
只是,那严家和王家真的会像少爷所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跑过来送钱吗?
这么一路傻笑一路不安的来到粮栈,刚要从车上下来,抬起的腿却又放下,裘英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
这才刚打开门,就有人上门购粮了?
似乎是怕裘英收到的惊吓还不够,客栈管事很快送了张银票上来,裘英瞧了瞧上面的数字,小心肝顿时没出息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那竟是一张足足一万两的银票。
而且不过一个时辰,连带的其他两家粮栈在内,自家粮食就卖出了三万两的高价。
“还没关门?”王章好险没给气乐了,虽是已然有了决断,却依旧瞧向严宏,“这几家还真是够贪的,公子瞧……”
“继续买。”严宏脸上闪过一丝戾色,“真是瞎了眼,也不瞧瞧我们守备府的便宜也是任谁想占就能占得吗,你们放心,他们今日吃进去多少,来日本公子定然让他们双倍吐出来。”
一番话说得王章和王朗也是乐开了花——有严宏这句话,自己还怕什么。
随着严王两家银票一张张送出去,裘英终于体会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幸福和无奈。
而此时,知府大人的后花园中,家主王赫并三个兄弟也正傲然就座——
昨儿个碰了那么大个钉子,这陈清和竟然还厚着脸皮一再邀约,可见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的。
既然是被求的一方,王家人自然端足了架子,一个个翘着二郎腿歪七扭八的坐在椅子里,那模样,哪里是等着拜见知府,分明是逛窑子找乐子。
“哟呵,不愧是知府家的后花园,这里的花儿还真是多啊。”下了这么大一场雨,便是枝头有话也早已被大雨大的零落满地了,王行却是看的兴致勃勃。
“那是,我瞧着这花园很是透着一股野趣,你们发现没有,怎么瞧着和那陈大人有些像呢?”
老三的一席话,令得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猖狂,一直传出去老远。
“对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累了,”王赫语气不瞒道,“这陈大人可真是小气啊,客人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
却是从被人引领入府,到这会怕不都有半个时辰了,别说让人上茶了,花园里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配上微风过处,竹林摩抆的细细声响,还真是有些想起鸡皮疙瘩。
更不要说为了在气势上压住陈毓,几人也是颇做了一些打扮,只有一点,穿的倒是抢眼了,可耐不住身上衣物不抗冷啊。
即便依照节气,西昌府这会儿刚进入了头伏,可耐不住一直下雨,又有些小风,更兼几人就是被安置在四面透风下面是水的凉亭里,都说岁月不饶人,几人明显不是小伙子,抗冷的体质自然会大打折扣。
就这么不大会儿,王赫就连打了三个喷嚏了。
王行就有些不乐意,哼了声抬高音量道:
“把我等邀请过来,却是不闻不问,陈大人的待客之道当真是令我等佩服。”
可饶是这么大的声音,都没见有人出来。
王赫好整以暇的笑容顿时滞住,情形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蹙了下眉头,忽然站起身形,朗声道:
“陈大人既然公务繁忙,我等兄弟即刻告退便是。”
说着便站起身形,冲王行几人示意:
“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