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问一答倒有些像寻常人家的夫妻,琐碎却又隽永,杜薇指尖颤了颤,还没留神就手里的东西就被接了过去。
船家极有眼色,见两人是想独处的样子,便拎出两坛自酿的桃花酒放下,和几个侍卫一起去船尾蹲着。
杜薇架起了过,先把一条鱼片好,也不用火来炙,只是片了之后放在盘子上,做成晶莹鲜美的鱼片,另一个把身上最美味的背鳍上的肉切下来,其余的弃之不用,做了一碗鱼羹,等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她想了想,干脆房调料炖了,做成炖鱼。
虾子也分成两份,一份白灼,另一份用剥皮炸了,她忙着的时候宫留玉在一旁一边抿酒一边看着,白如玉的手指捏着酒盏,心底眼里全是温柔。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轻易落在自己怀里了呢?他想着就觉得有些得意,又有些窃喜,她的好处要处长了才能看出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眼光。
杜薇很快就把五盘才收拾停当,又用沸水慢慢地煮着鸡蛋,一边拿扇子闪着炉子,一边道:“府上的东西做的东西精致是够了,可惜太过精致,反而吃不出原味来,现在想来,还是用水煮的东西最能吃出滋味来。”
她煮好后就递给宫留玉,他接过攥在手心里,温温热热的一个圆,捏着很是舒服。
杜薇正要站在他身后伺候,就见他递了一双筷子过来:“你来陪我用膳?”
杜薇迟疑了下才伸手接过筷子,安安静静地端坐他对面,他却又不满了起来,皱眉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杜薇这才到他身边坐下,宫留玉笑着用桃花酒灌她;“你尝尝这个,用三月的桃花酿的,喝起来既辣又甜。”
杜薇拿眼乜着他,见他笑容满面,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正想着怎么推脱,酒杯已经递到嘴边,只能张嘴咽了,他却像是喂上了瘾,一杯接着一杯,杜薇眼神很快迷离了起来,连连招手推拒道:“不成了不成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连路都走不了了。”
宫留玉这才放下酒盏,用同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转到她嘴唇挨过的地方,一口饮了下去。
她酒品很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出神,跟平时并无不同,就是神态有些木愣愣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面。宫留玉凑过去,人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可饿了?想吃什么?”
杜薇歪头想了想:“白灼虾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要蘸醋。”
宫留玉甘心受她驱使,拢起袖子给她剥虾布菜,还十分贴心地喂到她嘴边,她都顺从地吃了。等到她再也吃不下,宫留玉继续低问道:“还要喝酒吗?”
杜薇垂头想了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宫留玉把最后一点酒喂给她,然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让她转过脸看着自己,这才柔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薇眼珠慢慢地动了一下,过了很久才道:“殿下?”
宫留玉‘嗯’了声,抬手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俯下身亲吻着她的眉眼。
杜薇就觉得眼前一暗,人就被一团好闻的淡香裹住了,她侧了侧头,脸颊却被柔软的绢罗摩抆着,接着就是绵密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带着些湿润的酒气和三月的桃花香气,她感官完全被遮蔽住了,只能依靠在她的胸膛上,听着腔子里的一颗心急速地跳着,他为什么跳的那么快?他在紧张什么?
宫留玉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很是紧张,本来想着一下就好,没想到唇刚一碰到她的脸颊,就忍不住吻了第二下,他一边说自己这样趁人之危不好,却忍不住吻了第二次,第三次,一下又一下,见她还是没甚反应,胆子就更大了些,低头贴上她的唇瓣,舌尖探出来描绘着突起的唇珠和柔润的唇线。
杜薇酒渐渐醒了过来,眼睛却渐渐地睁圆了,猛地侧过头,一手抵着他胸膛,一下子挣了出去。
这下子两人都齐齐摔在甲板上,宫留玉怀里空落落的,一股江上的冷风钻了进来,让他觉着有些寂寥,他干脆就势半躺在了甲板上,一手撑着头,转脸问她道:“你躲什么?”
杜薇脸色阴的能拧出水来,又是对他趁人之危恨得牙痒痒,又是怪自己不当心,让人轻易就占了便宜去。她沉着脸不说话,转过身去不理他。
宫留玉靠近了些,一手试探着搭上她的腰,嘴里却暧昧笑道:“你就是性子闷,其实稍稍撩你一下,你反应比谁都大,我说的可对?”感到杜薇身子僵了僵,他人又挨近了些,继续低声道:“你这性子,说好听了叫内媚,说不好听了就叫闷骚。”
杜薇一把推开他的手,冷着脸道:“那也比您骚在明处的强。”
宫留玉更贴的近了些,凑在她耳边正要低声说些什么,忽然船狠狠地震了一下,他眉头一皱立刻起了身,阴沉着看着水面不言语。
这是万里碧波之中突然闪出几点雪亮的银光来,几个人影突然从水中一下子纵跃而出,手下一抖,,立刻就有几个铁爪牢牢地钩在船上,船被带的左摇右晃,水花立刻颇洒了进来,让船里也浅浅地积下了一滩。
杜薇这时也清醒了过来,忙靠在船舷上戒备着,这时那几个人已经上了船,宫留玉突然动作极快地点出一脚,快准狠地踢在那人心口,就听‘咔抆’一声,最先上船的那人喷出一口血来,一下子倒着掉到了水里。
这时几个侍卫也从船尾赶了过来,手里执着长刀,护着宫留玉往后退,可信这船实在太小,容了这么多人已是勉强,更何况还做出那般大的动作,船身立刻剧烈地倾斜起来。
宫留玉拉着杜薇往后退,面色却极为阴沉,这时一个刺客举着刀冲了过来,他抬手一点,伸指用力点在那人胸口,那刺客面色立刻一白,连着倒退了几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这时刚好船身大幅度地斜了起来,远看就像是要直直地□□水里,两人都是站立不稳,连着退了好几步,还是宫留玉勉强定了定,这才在船上立住。
两人虽然堪堪立住,但有几个侍卫却像煮饺子一般掉进水里,几个刺客无人招架,就见两柄长刀交错着砍了过来。
杜薇一怔,人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子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两手环着他的腰,挡在了他的身前。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作为惊讶,背上就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第73章
宫留玉虽抱着她急急后退了几步,但那人的长刀一撩,还是在她背上撩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宫留玉见一片血红在她的玉色长衣上洇开了来,他的手掌也是滑腻一片,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掌心染上的血,眼底已是一片冰寒。
他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真是惊人,杜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手把她护在身后,另只手直直地迎上了劈砍来的刀锋,两指挟住刀刃,用力一折刀刃便断了,他又弹指甩袖,雪亮的刀刃直直地插|进那刺客的脖子里。
宫留玉本来带了护卫,只不过怕搅了他游湖的兴致,几行护卫都划着蜈蚣快艇远远地跟着,并不到跟前来,如今经过这一耽搁,随从的护卫自然都赶到了,从快艇上跳下来擒住了几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刺客。
宫留玉见侍卫把局势控制住,便也不再多管,抱着杜薇几个纵跃就上了蜈蚣快艇,然后把几个侍卫都赶到别的船上,就留下一个划船的,把她翻过来看她背上的伤处。
杜薇前世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对这口子对觉得疼,但到底还能忍,宫留玉却看得指尖都颤了颤,抬手搭着她的肩膀,像是安抚一般地摩挲着,柔声问道:“疼吗?”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便又补充道:“咱们上岸便请太医来,你且忍忍。”
杜薇趴在他腿上,正觉得不自在,闻言自娱自乐地苦笑道:“当初我手指被扎了您说要请太医,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我当时便说‘等奴婢哪回被长刀扎了再请吧’,结果如今真的被扎了,您也真的要请太医,真是事事都让我给说着了。”
她这口子看着虽长,划的却不深,血流了会儿自己就止住了,所以她还有心思苦中作乐。
宫留玉没好气的道:“你到真是心大的很,这么长一条口子都不疼吗?”
杜薇稍稍撑起身子,却很快又无力地趴了下去,一边叹气道:“疼能怎么样呢?总不好哭天抹泪的吧?既然不好哭,那就只能笑了。”
宫留玉从上而下斜睨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大凡女人都是水做的一般,动辄就要哭上一场,就是大雁南迁都要伤怀个半天,更别提流血受伤了。怎么自家这个就这么心大呢?
杜薇想了想,转头问道:“您觉着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宫留玉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但快艇已经到了岸,李太医被在岸上的侍卫从家里急忙拉了过来,如今已在岸上候着了,他怕路上颠簸再让她的伤口裂开,便在秦淮河包下一艘画舫,把人打横抱起来走了进去。
杜薇有些不自在,便一转脸把脸别过去,他把她侧着放到软榻上,皱眉对着李太医道:“你来瞧瞧这伤势严不严重。”
李太医还以为他闹出这般大动静是这姑娘受了多大的伤,于是仔细看了看,看那口子大约三寸宽,细细长长一条,血已经止住了,气得差点捻须大骂,这么点伤随便哪个跌打大夫江湖郎中都能看了,还用得着把他隔那么老远的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