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那边自然也得了信儿,说是大爷进门了。无论甄氏多不想见他,也不得不到上房来迎接自己的丈夫。
大夫人缓缓进屋,迈着拘谨的小碎步到了徐老大近前,眼眸低垂,双唇紧抿,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屈膝行礼,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屋子里欢快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了,徐老七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去,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喝茶,把地方让给大嫂。
老大徐永安低头看看紧张的妻子,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半年没见,他很想她,不过他知道,妻子却未必想见他。
国公爷发话了:“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各自回房沐浴更衣,一会儿过来一起吃晚饭吧。”
老三朝媳妇挑挑眉,示意她快走,又爱怜的摸摸虎子脑袋:“虎子,你在这跟姑姑玩吧,一会儿爹爹就回来。”夫妻俩还有正事要办,自然不方便带着儿子。
三夫人脸皮虽厚,却也受不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示,红着脸逃跑似的快步出去。徐老三大步跟上。
徐老大看看从进门就没有正眼瞧他一眼的妻子,不悦的闷声道:“走吧。”
“是。”甄氏低低应了一声,默默叹了口气,咬着唇低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两个孩子逗小狗的声音,老太君回想起刚才说了半截的话题,问徐老七:“老七呀,刚才你那句话说什么喜欢?”
徐老七面上已经恢复了冷峻,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祖母容我再考虑一会儿,我去后花园转转。”
看了刚才大嫂和三嫂的神色,他心中也有所触动。自己也是武将,将来也会有这样出征归家的一幕。媳妇儿又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路边的青松翠柏、落叶灌木都幻化成那一张娇美的脸,她曾经甜甜的笑着,略带几分顽皮的得意,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起红疹发痒了,因为不能吃什么椒,以后都不会让你在受这种罪了。
你说以后,你可知“以后”不仅包括在冉家养伤的日子,还有活着的后半辈子。抬手看看刚刚消下去的红疹,手上不痒了,心里却痒的难受。
那是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欢畅,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找到病因的成就感吧。其他时候都是客气而疏离,还带着几分害怕,神情就跟大嫂差不多。
想到大嫂,心里更是烦躁,后花园也逛不下去了,抬眼看看,这里离大哥住的听涛苑不远。都说小别胜新婚,夫妻俩半年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徐老七动了歪心思,就溜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利落的翻墙进去,寻了个隐蔽的好位置听墙根儿。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徐老七纳闷了,也不能进了家门倒头就睡吧?
有低微的撩水声传来,武功越高的人耳听八方的能力越强,若是换成普通人,可能根本就听不到这声音。
“爷,您身上又添了一道新的刀疤呢。”娇媚的女声,绝对不是大嫂的声音,好像是他两个妾室中的一个。
“小伤,你们怎么来了?夫人呢?”这是徐老大的声音。
另一个女声说道:“夫人叫我和湘琴来服侍爷沐浴。”
湘琴、瑶琴是甄氏陪嫁的两个通房大丫头,徐永寒本不想和她们有什么牵扯,一个是在他酒醉后上了床的,他以为是甄氏忽然变得温柔了,好好的疼了一夜,第二天发现是湘琴,只得收了。另一个是在他和甄氏大吵一架,摔了无数东西之后,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时,甄氏把瑶琴推给了他。他为了气她,就对瑶琴宠了好几日,可是甄氏不为所动。
甄氏很疼这两个陪嫁丫鬟,把她们都抬了妾室,创造机会让她们服侍大爷,却不疼他,不管他真正想要的人是谁。
水声哗啦一响,徐永安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们都回自己房里去。”
“是。”两个妾室见他面色不善,不敢违拗,赶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