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仪点头:“好。”
二人带着丫鬟正要离开,从另一座偏殿中走过来的几个人却拦住了去路,一位圆脸夫人尖细的声音响起:“这是哪位千金大小姐穿着孝服啊?竟不知是给谁来守孝的?”
紫兮抬眼一看,有些疑惑,并不认识此人。不过她旁边另一位绷着脸的高傲夫人却认得,是熙宁侯夫人。“见过夫人。”紫兮知道自己比侯夫人低一个辈分,便主动行礼。
甄仪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深深地垂下头,也福了福身,便抓起紫兮袖子,想拉着她快走。
圆脸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没脸见人了是吧?我儿被你克死,尸骨未寒,你就急着跑到徐家去爬你姐夫的床了。今日是来给你姐姐念《往生咒》的吧,不知她瞧见你会不会气的变成厉鬼,无法超生呢。”
冉紫兮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差点成为甄仪婆母的人。
一个黄花闺女怎么能受得了这样刻薄的语言,当即便泪流满面,只想掩面奔走。沈夫人却不肯善罢甘休,老来丧子之痛无处排解,恨不能全部发泄到甄仪身上。堵住去路就是一顿破口大骂,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冉紫兮皱着眉头瞧着这位痛失爱子的夫人,劝解道:“沈夫人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您多保重身体,若伤了身子,岂不是让逝者在地下也不能安心么?”
沈夫人越骂越气,嘴角都溢出了白沫,突然被人阻拦,也没想明白这人是谁,就横眉立目的骂道:“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别在这假惺惺的,老娘不吃这一套。”
初月、初画立时就急眼了,齐声喝道:“这是定国公府的七夫人,你莫乱骂人。”
沈夫人脖子一僵,禁了声,虽是痛恨徐家,但她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跟国公府作对。
熙宁侯夫人一看自己的亲妹妹怂了,不屑的嗤了一声:“定国公府好宽厚的胸怀,大夫人刚去世,就急着给大公子找续弦了,找就找吧,还找个没人要的破烂货。”
甄仪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脾气好的冉紫兮此刻也生气了,怒道:“甄二姑娘只是来帮忙照顾孩子,你们怎可说的如此不堪。”
“哎呦!还帮着说话呢,可见徐家真是认了这个丧门星了,七夫人抆亮眼睛等着瞧吧,这个照顾孩子的黄花大姑娘早晚得成了你大嫂。”沈夫人见姐姐给自己撑腰,立时就明白不用怕徐府了,想想也是,自己的亲姐姐是熙宁侯夫人,上头有郦太后罩着,外甥女三月里刚嫁给了淮王做正妃,就算徐家是开国功臣,也得对姐姐服服帖帖的。
冉紫兮不擅长吵架,气的瞪着两只圆圆的杏眼,不知说什么好。正殿方向却走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何人在此聒噪?”
紫兮回头一瞧,惊喜的迎了上去:“姐姐。”
康郡王妃穿着一身素色棉裙,在正殿给先皇颂了《往生咒》以后,在几个嬷嬷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急着回禅房瞧儿子。正瞧见妹妹气呼呼的模样,看看面目不善的两位夫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按照规矩,普通官员家眷和老百姓见了皇室郡王妃都要行大礼,众人跪到了一片,除了熙宁侯夫人。作为郦太后的嫂夫人,在太后面前都时常要免除大礼的,自己的女儿是亲王妃,更是免她的大礼,要她跪拜这么一位年轻的郡王妃,还真跪不下去。
“这两日膝盖疼的难受,福子快扶我给郡王妃行大礼。”郦夫人微一屈膝,就伸手招呼丫鬟扶着。
冉紫倩嘴角一扯,浅笑着上前扶住,道:“夫人不必客气,论起来您是舅母呢,我怎么敢受您大礼。”
“那就多谢郡王妃了。”郦夫人轻轻点头,算是谢过,心中却是在冷笑。新君登基之后,重用康郡王,排挤淮王,可是那有如何,我女儿照样是亲王妃,你也不过是个郡王妃罢了。
冉紫倩让大家起来,悄无声息向前走了几步,这样大家看向她的时候就背对着正殿的方向,只有她才能看到有什么人走近了。
“不知舍妹怎么就惹恼了沈夫人,得罪之处还请担待一二。”冉紫倩面热心冷,嫁进皇家一年多,她已经熟悉了这个圈子的规则,太软弱就会被人欺负,太刚直就会容易折断,既要厉害心狠,又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沈夫人心里正偷着乐呢,原来姐姐连郡王妃都不怕的,可见自己这腰杆以后要挺得直直的,以免给姐姐丢脸。
“原也不管徐夫人的事,是我在教训未过门的儿媳妇呢,不过……哼!现在对我们沈家来说,也只是一条流浪狗了,只不过徐家收留了罢了。”沈夫人一见甄仪的委屈样,心里就蹭蹭地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