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附和的点头,“对啊,我妈说了,得继续学。”这之前陆建勋不想继续学了,然而琢磨罗慎话里的意思,感觉继续学习这个回答更好,他不由得挺了挺胸脯,“我觉得读书挺好的,像我们家,以前除了我妈和我大嫂都是些懒人,自从读书后,我们都很努力,欠的债还清了不说,还有鸡蛋吃了,搁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读书好啊……”
罗慎想说的不是这个,读再多的书,窝在生产队始终不会有什么前途,罗梦莹崇拜薛花花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精神才想帮他们把,但主要的还是他们得有这个思想觉悟,外边的天空更广阔,更有发展的空间,薛花花该想得到才是。
陆明文不太赞同罗慎的观点,“我妈说了留在生产队也能有所作为,别的不说,就说种庄稼,看着没什么技术可言,其实里边要求多着呢,选种,施肥,除草除虫,样样都至关重要,若是能科学种庄稼增加粮食产量让所有社员都能吃饱饭,比去城里吃供应粮还光荣呢。”
“对对对。”陆建勋不住的点头,“罗大哥你是城里人,可能不知道庄稼是怎么种出来的,听着轻松,过程可复杂了。”以前种庄稼直接往地里撒种,看了他妈种菜才知还有其他方法,有段时间下雨天冷,他妈怕种子在土里被老鼠刨来吃了,就挖了些土堆在屋里,然后把种子丢进去,旁边烧堆火,两天菜苗就长出来了,等天气好了再种进自留地,施点肥啥问题都没有。
罗慎诧异,“这种办法很奇怪吗?”他记得他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了,国外的书籍有提这种育苗的方法。
“对啊,整个生产队都不知道这种办法,我妈也是看书想到的,为什么春天草发芽树开花,无非就是阳光温度气候适合,我妈就说烤火给土升温试试,没想到真的成了。”他也看了很多书,为什么就没想到呢,说穿了就是脑子没转起来,“罗大哥,你说要是冬天的庄稼能像春天长得快多好,农民就不怕冬天的地是空着的了。”这种想法他曾和薛花花说过,薛花花很坚定的告诉他科学没有止境,只要人们不断探索不断追求,将来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冬天有绿色蔬菜吃,夏天也能看见雪……
那时他觉得薛花花开玩笑的,此刻想想,没准真的会有那天。
“科学没有止境,我妈说只要敢想,够努力,希望的事儿都会发生。”陆明文记得薛花花说这话再确信不过的眼神,他觉得薛花花说得对,越努力的人越幸运,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过得好,得踏踏实实的奋斗。
兄弟两对薛花花的崇拜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而且罗慎看出两人很是引以为榜样,那毫不掩饰的自豪让罗慎再次晃了神,这一刻,他大抵明白罗梦莹为什么让他来一趟了,这家人身上充斥股蓬勃向上的朝气,他们没有任何杂念,目光坚定的努力着。
不问结果,只靠努力往前冲,这份勇气和自信是很多人没有的。
“你妈说得对。”罗慎弯唇,笑了笑。
得到罗慎认可,陆建勋两兄弟更觉自豪,回想薛花花让他们继续学习时自己的反应,好像又拖了次后腿,两人暗暗打定主意,回家就向薛花花保证端正态度坚持学习不松懈。
罗慎身形高大,容貌出挑,还没进村就惹得很多人围观,尤其是村里的孩子,个个鼻涕横流的跟在后边走,指着罗慎脚上的皮靴议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得陆建勋脸红,经过保管室时,没回家的知青纷纷走出来跟他们兄弟打招呼,陆建勋兜不住事,开口就把罗慎卖了,“这是罗知青哥哥,我罗大哥,他来接我去部队的,再等两天你们就看不见我了。”
罗慎说路过这,想着要去部队顺便接他一块,陆建勋感激涕零,罗家真的是他们的贵人,看了罗家人的处事风格,他觉得薛花花说的有句话特别对,越有本事的人越努力,待人越好,哪儿像生产队的人,天天为着芝麻大点小事吵得面红耳赤。
这般想着,在竹林遇到刘华仙,他难得没吹胡子瞪眼,拽了拽罗慎胳膊,向他介绍人,“刘华仙,以前她带人上门打过我妈,后来我妈养猪带领生产队粮食增产,她想方设法嫁到咱生产队来了,她丈夫是个混账,殴打媳妇虐待亲妈,在咱生产队名声非常不好。”卢红波家里天天闹,队长去过几次,后来队长也懒得去了,其他人都说,以刘华仙的劲儿,等卢红波年纪大干不了活了,准把他撵了。
陆建勋没添油加醋乱说,罗慎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对陆建勋这种你是我大哥你不能跟我仇人亲近的想法感到好笑,也就几岁时,他才会有这种观念,后来接触的人多了,心也复杂起来。
陆建勋声音小,刘华仙听不清两人嘀咕了什么,想来不会说她的好话,她脸上挤出个笑,和蔼可亲的喊,“明文,你们回来了啊,这位就是罗知青的哥哥吧,兄妹两很挂相呢。”声音细声细气的,听得陆明文起了身鸡皮疙瘩,没回刘华仙。
他还记得刘华仙打他的事,要不是他受了伤躺床上,孙宝琴不会回娘家,不会给他戴绿帽,说起来都是刘华仙给害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接跟着他们回家,陆德文在家,远远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为出啥大事了,扯着嗓门大声喊妈,“妈,妈,好多人往咱家来了,妈,妈,你快出来看看啊!”陆德文害怕的跑进屋,薛花花坐在饭桌边,正在本子上写写算算,看他慌里慌张的模样,语气不是很好,“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妈,妈,你以为你还像东东那么大呢,外边发生什么事了?”
“人,好多人……”陆德文指着外边,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你们能想象两个大男人手挽着手的情形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能想象两个大男人手挽着手的情形吗?
接下来就是重塑他们三观的问题了`
第七十四章极品婆婆
陆建勋走在最前边,单手挽着个穿皮靴的男人,脸上笑得快开出朵花来,陆德文定了定神,消除了他们是来打架的想法,站在院坝沿外暗自嘀咕,“咱家没有那么体面的亲戚啊,老四从哪儿惹来的?”
想着,他往薛花花身后躲了躲,牛高马大的身子,缩得跟捆柴似的,薛花花没个好气,踹了他脚,陆德文意识到不对,忙站到薛花花身前,虚势说,“妈,你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又没做坏事,不怕他们来闹。”
小路上,陆建勋看到屋外站着的人了,扯着大嗓门喊了声妈,激动地挥手,“妈呐,罗知青大哥来咯……”说完,晃了晃罗慎胳膊,“罗大哥,看见我妈没,是不是看上去特精神,不是我吹牛,生产队的猪啊,鸡啊,鸭啊,见了我妈就没有不抖擞起精神的,便是地里的庄稼,见了我妈都得使劲长呢。”
罗慎抽了抽嘴角,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像好话,但他认真注意着眼前的茅草房,没有过多回味陆建勋话里的意思,老实说,薛花花长得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个子矮小,体型瘦弱,不像动不动就挥镰刀挥扁担砍人的,身上的衣服洗得颜色发白,前襟袖子打满了补丁,在瑟瑟寒风里站着,竟不觉得冷,脊背挺得笔直。
被薛花花呵斥站到旁边的陆德文听到陆建勋的话,啥惶恐害怕都没了,瞬间来了精神,“妈,妈,是罗知青大哥呢,赶紧的,我去端凳子去。”说完,他又朝罗慎瞧了瞧,不愧是城里人,瞧瞧那亮堂堂的衣服皮靴,浑身上下连个补丁都没有,便是他脚下的雪都比周围要明亮,啥时候他能穿上那么件衣服在生产队走两圈……咳咳,想多了……他进了院坝,两手夹着四根高凳子很快走了出来,紧接着去灶房生火烧开水,比对丈母娘都还热络。
罗慎是城里人,又是部队的,围着看热闹的人多,但没几个人敢和他搭讪,进了院坝后,各人找凳子椅子挨着坐,听陆建勋和罗慎说稀奇,不得不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长得好看就算了,说的话还中听,比下乡的知青们有文化多了,倒不是故意贬低知青们,而是罗慎太优秀的,往高凳子一坐,院坝突然就亮了起来。
陆建勋逮着罗慎问部队生活,罗慎话不罗嗦,句句说到人心坎上,别说陆建勋了,在场估计没有不想去当兵的,有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的,直接问可不可以跟着去,陆建勋撇他眼,看他是刘华仙女婿,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当兵是要审核材料的,你不行。”
男人急了,“我咋就不行了?”祖上三代贫农,没有任何坏分子家庭成员,踏踏实实的无产阶级分子,咋就不能当兵呢?
“你……”陆建勋指着自家堂屋的门槛,“上回你在那打我妈你不记得了?”
男人瞬间哑口无言,不知怕得罪陆建勋还是怕薛花花当场翻脸,灰头灰脸起身走了,陆建勋哼了哼,小声朝罗慎说,“他们家都是不好惹的,你不知道,我二哥被他们打得媳妇都跟人跑了。”要不是陆明文受了伤,孙宝琴哪儿有胆在外偷。人,要他说,孙宝琴跟人跑了多少跟打架有关,只不过孙宝琴脾气不好,而陆明文想得开没找刘华仙他们麻烦就是了。
生产队家长里短的事情多,但陆建勋说的事儿还是让罗慎开了眼界,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结婚的妇女敢偷偷跟外人好上的,搁在部队或城里,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好在陆建勋没心思聊其他事,随即就转移了话题,他指土墙给罗慎看,“罗大哥你看那个,是之前我们几兄妹默写的古诗和文言文,不止一面墙,家里能写字的地儿咱都写过了。”极力把自己营造成能吃苦耐劳,艰苦奋斗的形象,陆建勋巴拉巴拉说起了自己学习的历程,田里,地里,路上,就没有他没写过字的地方,吹嘘起自己,陆建勋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怎么说罗慎教养好呢,薛花花都听不下去了,他仍摆出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性格好,太好了。
薛花花不想在人前骂人,偏陆建勋说起话没完没了了,她拍他的肩,“去灶房帮你大哥烧开水去。”
正说到兴头上,陆建勋哪儿舍得走,但看他妈的脸色,抖了个机灵,“大哥耶,我来了……”
院坝里人多,陆德文用大锅烧的开水,问过薛花花的意思,舀了勺醪糟倒进锅里,恨不得再煮两个荷包蛋款待罗慎了,陆建勋踏进灶房,见陆德文抱着个小罐子往碗里撒糖,他纳闷,“咋还把糖用上了,遇着什么喜事了?”
陆德文睨他眼,示意他小点声,“反正不是给你吃的。”有少许糖撒了出来,他舔了下手指,沾着灶台的糖,快速伸进嘴里,陆建勋看得满脸嫌弃,“大哥,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像牢房里放出来的。”
陆德文瞪他眼,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完全像没听到似的,得瑟的嘴脸快翘到天上去了,陆建勋挠了挠后脑勺,慢慢走过去,“大哥,有什么好事你就和我说说啊,出门捡着钱了?上山掏着鸟蛋了?”
陆德文白他眼,弯腰放下小罐子,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告诉你。”就在他问薛花花要不要煮醪糟汤时,他脑海里闪过个念头,想要穿新衣服新皮靴不是没可能,就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了,他记得孙桂仙有段时间言之凿凿的说将来孙宝琴跟着赵武斌回城,她要去城里享几天福的,试想,罗知青大哥如果成了他亲戚,他岂不是也能进城……不对,能开口问他要双他不穿的皮靴了?
陆建勋还不了解陆德文?别以为陆德文胆子小,骨子里花花肠子多着呢,就说他小时候吧,陆德文偷奸耍滑不干活,队长告状告到家里,陆德文总说,“又不是我不干的,四弟要我帮他……”拿他做挡箭牌,陆德文很是好吃懒做了两年,后来他大了,陆德文找不着借口了,偷偷去山上掏鸟蛋开小灶,但回回都说自己肚子疼了,要撒尿拉屎了……看他这样,陆建勋觉得他又憋着坏了,“大哥,你是不是吃了两年饱饭皮又紧了?”
这话吓得陆德文心头发紧,气势瞬间焉了下去,“我才没有,我就是想啊,要是能像罗知青大哥那样穿皮靴就好了。”
“那你就多想想吧,没准哪天就梦想成真了呢?”他问过罗慎了,他的皮靴是部队送的,他要在部队立了功,有的是皮靴穿,什么解放鞋啊,胶鞋啊,通通往边上靠。
听到这话,陆德文抬头看了看,院坝里的人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这边,他拉了拉陆建勋衣袖,压低了声音,“别说,真让我想到办法了,老四,你觉得罗知青大哥人怎么样?”说话时,他目不转睛望着外边的罗慎,颇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莫名让陆建勋想到了杨秀菊,吴小红,她们在陆明文跟前就是这样的,顿时,他脸黑了下来,“大哥,你不会想和罗大哥处对象吧?”
说完,他自己先受不了干呕了两声,陆德文推他,“想什么呢,那样好看的人我咋配得上?我是帮咱三妹问的,三妹也老大不小了,好多人想给她介绍对象,我看那些人长得歪瓜裂枣的,配不上咱三妹,倒是罗知青大哥……”他似乎在想怎么形容,停顿了几秒,“四弟啊,你不知道我看到罗知青大哥的感觉…好像有束光照着他似的,跟周围人完全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