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2)

好说歹说,甚至动了怒:“你再不出去,以后我都不见你了,反正我这么丑的样子都让你看见了,我以后也没脸见你了!”

所幸冬至没有失望,里面顾蕴虽痛得简直恨不能立时死过去才好,听得外面冬至的话后,依然忍痛含泪劝起宇文承川来:“正事要紧,殿下留下除了看着我痛,除了让自己更揪心以外,也帮不上什么忙,且去瞧瞧皇上到底找你什么事罢,殿下可别忘了,皇上先是君后才是父,容不得你任性与恣意。”

以期太子妃听到后,能劝一劝太子殿下。

冬至就苦着脸看了陈淑妃一眼,他就知道,殿下会这么说,得亏淑妃娘娘也算自己人,不然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糟糕了……只得越发拔高了声音叫道:“殿下,皇上真立等着见您呢,指不定是辽东或是西南有什么最新的战报呢,您还是去一趟罢。”

叫完半晌不见宇文承川应答,只得又叫了一遍,才终于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自里面传来:“说孤没空!”

冬至忙点头应了,扬声叫起宇文承川来:“殿下,方才皇上跟前儿的何公公打发人过来传话,皇上有十分要紧之事等着您前去商议,请您即刻过去呢!”

陈淑妃别无他法,也顾不得去想冬至所谓的‘非常手段’是什么手段了,点头道:“那你快叫殿下罢。”

至于殿下事后会怎么收拾他,如今他也是顾不得了。

冬至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淑妃娘娘,那奴才先试试,说皇上急召,看不能将殿下弄出来,若能弄出来,您便与他讲讲道理,他若能听进去,当然就最好了,他若听不进去,奴才少不得只能以下犯上,用点儿非常手段了……”

冬至闻言,急得抓耳挠腮,他哪有法子将殿下弄出来啊,能弄出来方才就不会让他进去了,这会儿别说皇上急召了,便是皇上亲临了,怕也叫不出殿下来……可淑妃娘娘的话也有道理,如今万事都该以太子妃娘娘和小殿下的安危为要才是。

示意产婆上前继续服侍顾蕴后,趁宇文承川不注意,去了外面,叫了冬至上前,小声道:“有没有法子把太子殿下弄出来,不然就说皇上急召?殿下在里面,太子妃本来只有五分痛的,不自觉也放大到了十分,这会儿天已快要黑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到明儿天亮以后,太子妃都未必能顺利生下孩子。”

思忖片刻,陈淑妃小声道:“你说得有道理,本宫这便设法儿将太子殿下弄走,不然回头太子妃与小殿下有个好歹,倒霉的还是本宫与你们。”

倒是四公主,其实留不留下区别并不大,让她留下也没什么,反正她就算哭也哭得很小声,关键是太子殿下。

可不是,太子殿下实在太宠爱太子妃了,宠得太子妃竟敢直呼他的名讳不说,还敢大骂他‘混蛋’,虽说她也生过孩子,知道痛到了极点,什么失去理智的事都做得出来,算是情有可原,依然太大逆不道了,偏太子殿下听见了不但不生气,反倒更心痛太子妃了似的,真再让他留下去,太子妃这孩子还生不生了?

陈淑妃听得这话,也皱起了眉头。

可这些话稳婆们哪敢说出来,只能面面相觑一阵后,公推了她们中的一个为代表,上前悄悄儿与陈淑妃商议去:“淑妃娘娘您也看见了,太子殿下这般爱重太子妃娘娘,可现下分明还不到最痛的时候,若太子殿下再留下去,到了后面最痛的时候……太子妃娘娘才真是要吃大苦头了,便是小殿下,也难保不会有个什么好歹啊……还有四公主,最好也请出去,省得奴婢们分心。”

还有四公主也是,一直围着太子妃娘娘打转,急得随时一副快晕倒的样子,本以为她到底经过见过一些事,能比以前持重些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素日接生她们只需要安慰产妇即可,如今倒好,还要连四公主一道安慰,果然亲兄妹就是亲兄妹,连裹起乱来也是一样?

万万没想到,太子妃娘娘会有这么娇气的时候,明明先前太子殿下还没回来,直至他回来之初,太子妃都还一直很坚强很正常啊,说来说去,都怪太子殿下,他就不能少宠爱少在乎太子妃一点吗?让她们后面的事到底还做不做了!

既在崇庆殿住过两个月了,便得了严令等闲不能出门,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顾蕴的脾性了,知道太子妃是个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的,太子殿下又是真的爱重,所以大多数时候,太子妃娘娘的话儿,在东宫都比太子殿下的还更好使。

这几个稳婆都是宇文承川亲自去内务府挑的,进东宫之前,便将她们祖上几代都查到了底儿朝天,确定没有半点异常后,才于两个月以前,住进了崇庆殿。

她们接生过那么多妇人,虽比太子妃娘娘尊贵的几乎没有,却也是个个儿非富即贵,有几个似太子妃娘娘这般娇气的,明明现在就还不到痛得无法忍受的地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知道男人在外面,心疼自己,所以不知不觉的就将疼痛放大了数倍,觉得无法忍受。

若不是太子殿下一直在外面守着,时不时的来一句‘蕴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痛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受多了’,太子妃娘娘何至于这般娇气?

气得几个稳婆都是一阵黑脸。

一直心急如焚在外面守着的宇文承川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心痛,在冬至等人惊慌的声音:“殿下,您如今不能进去,真不能进去……”中,“砰”的一脚便踹开了产房的门,几乎是一阵风般掠到了顾蕴床前,语无伦次的道:“蕴蕴,我在这里,我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顾蕴已经痛得快要彻底失去理智了,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便立时崩溃般的大哭起来:“可我真的好痛,真的好痛啊……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宇文承川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痛苦啊……”

“娘娘,你这会儿可千万不能用力,产道还没全开呢,你这样用力会撕裂产道,伤到自己的,等奴婢们叫您用力了,您才能用力,现在还不到时候啊……”稳婆见顾蕴痛得满脸的泪和汗,人也不自觉在用力,似是想将肚子里的孩子挣出来一般,急得忙劝起她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疼痛越来越密集了,顾蕴再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节省力气留待最后关头用,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哭叫出声了,真的是太痛了啊,呜呜,怎么世上竟还有这么痛苦的事?早知道她就不生了啊!

陈淑妃等人这才如释重负,忙上前服侍顾蕴更衣的服侍她更衣,亲自验看待会儿要用到一应东西的亲自验看……各自忙活了起来。

“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宇文承川仍不肯走,架不住顾蕴再三再四的坚持,只得步伐沉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顾蕴正要说话,忽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半是感动半是疼痛,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哭道:“殿下还是快出去罢,我可不想让你看到我如今这副丑样子……我一定会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让孩子,让自己都好好儿的,你快出去罢……”

稳婆们都傻了眼,陈淑妃也傻了眼,太子殿下难道真要全程守着太子妃娘娘生产不成?那怎么行……众人忙忙跟进了产房去,宇文承川已将顾蕴放到床上,并且坐到床前的杌子上,握了她的手在宽慰她了:“蕴蕴别怕,我说了会一直陪着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宇文承川哪里肯出去,想也不想便道:“孤陪着一起进去!”说完打横抱起顾蕴,便不由分说的直奔产房而去。

稳婆们在一旁闻言,忙上前查探起顾蕴的情况来,看完后满脸紧张的向宇文承川道:“产道已经开了三指,娘娘必须进产房了,殿下还是去外面等好消息罢。”

顾蕴却仍是痛苦的摇头,她是没生产过,可她早前问过不少生过的人,都说必须将力气留到最后,大喊大叫只会让自己的体力流逝得更快,到最后真正生产时,反倒没了力气,于大人孩子都不利……为了孩子,她一定要忍到最后!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阵痛越来越密集了,顾蕴痛得举步维艰,只觉自己哪怕再轻轻挪一下脚都是煎熬,但她仍是忍着不肯叫出声来,急得宇文承川眼睛都红了,低声道:“蕴蕴,你痛了就喊出来,喊出来能好受一些,不然你就掐我,总能多少缓解一下你的痛苦。”

陈淑妃见太子殿下一脸的坚毅,太子妃则含着泪不再坚持,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怕都是枉然了,暗叹感叹太子妃娘娘真是好命之余,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顾蕴嘴上说着让宇文承川出去,心里却是真的希望他能留下,在这宫里她举目无亲,真正的亲人都在宫外不能进来守着她,他就是她最亲的人,如今她害怕恐慌到了极点,当然希望他能留下陪着她,见宇文承川满脸的坚定,遂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离她正式生产还早呢,届时再赶他出去也就是了。

对她和陈淑妃的话都充耳不闻,眉宇间却满是坚定,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他这辈子经过见过的不吉利的事还少了吗,至于他留下帮不上忙,是,他承认他的确帮不上多少忙,可至少他能让蕴蕴知道,她痛,他只会比她更痛,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陪着她……所以今儿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他出去!

宇文承川却已接替四公主和白兰,独自扶着顾蕴在慢慢的走动了:“我以往就听王坦说过,越到临产前,越要多走动,才能生得更快些,所以你这会儿才会走来走去的?”

陈淑妃闻言,忙也道:“是啊殿下,您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去外面等消息罢。”

顾蕴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娇气,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忙胡乱拭去了,闷声道:“殿下还是出去等消息罢,到底产房不吉利,且殿下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话间,到底再顾不得陈淑妃还在,握住了顾蕴的手,柔声道:“蕴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话没说完,宇文承川已道:“那凡事就有劳淑妃娘娘费心了,孤会永铭于心的,不过孤不去外面,就在这里陪着太子妃即可。”

见宇文承川不说话,又道:“我还带了两株百年的野山参过来,产房的外间也已用银吊子温着燕窝粥鱼片粥和人参鸡汤了,太子妃娘娘什么时候想吃都极便宜,殿下只管放心……”

陈淑妃见状,忙屈膝给他行礼,起身后笑道:“太子妃娘娘才刚发作,太医和稳婆都说真正生产起码得下午甚至入夜以后去了,太子殿下不必慌张,且去外面等好消息罢,这里有我即可,我怎么也是过来人,定不会让太子妃娘娘和小殿下有任何差池的。”

听得殿外的宇文承川大是怜惜与心疼,蕴蕴都是为了他,才会吃这么多苦的……念头闪过,他已大步进了殿里。

何况她还是死过一次的人,比谁都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儿,如今活着又是多么的美好,叫她怎能不害怕!

可颤抖飘忽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怎么能不害怕呢,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且不止关系到自己的命,还关系到她和宇文承川的孩子的命,她纵然再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也会害怕的好吗?

顾蕴此时的确还疼得不怎么厉害,但额头上依然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既是热的,疼的,更是怕的,闻言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我不害怕,这世上那么多女人都能平安生下孩子,我自然也能,何况我这里太医和稳婆都是最好的,我一点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