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三更时分,栎阳宫中仍是灯火通明。
没有让普通的内侍和宫女在旁,只有卜戎异坐在一旁,紧张又有些激动地望着正在对饮的这对君臣兄弟。
不是白家的高度白酒,这种酒好是好,可惜喝不多就要醉人,无法凸显男儿豪气;嬴渠梁和白栋喝的是传统秦国老酒,,酒浆如奶,浓白甜糯,喝上个五六碗才有感觉,身高七尺的汉子若是来了兴致,个个都能做连干十八碗的打虎好汉。
见范伯又拿了一坛热酒来,嬴渠梁示意他也坐下,笑指着白栋道:“范伯,你看这小子还像那个天下闻名的白子么?如此扭捏犹豫、委决不下,真就是个女儿家。范伯你说,这场仗该不该打?邯郸要不要救?”
范强扫了一眼摊放在矮几上的两封密信,摇头笑道:“君上与白左更商量事情,老臣怎可插口?”
“你是寡人最亲近也最尊敬的臣子,景监去了左庶长府后,司情处的事情也是你在看顾。范伯你就对这小子说说,咱老秦如今的实力如何?是否可以一战?”
“老秦原有精兵六万、屯军十三万,若起倾国之兵,大概是二十万人左右,不过这三年来蓝田练有三万精锐新兵,义渠王臣服后,老秦可调用的义渠军也有两万左右,计算起来,应有二十四万大军。”
“范伯还少算了一些,老秦这大半年来经略西域,已有数万戎人迁移到秦国为民,他们或是做工、或得分田,大半都是带了家人来的;自立法司颁发《戎人奖爵法》后,他们只要加入我军并能立下战功的,也可得封金赏爵,眼下我秦军中已有八千戎兵,个个都是现成的好战士,只要稍加训练,就是可用之军。还有那曾经的雍郿精骑,孟西白之叛后,这些精锐骑兵都已被国府控制,屯于老秦西疆一带,若以舟船运载,三五日便到栎阳,这又是至少两万人!”
嬴渠梁越说越是振奋:“若不是禽滑西来信,只怕寡人还是迟迟难以下定决心对魏国用兵,如今看来老四你这手祸水东引可不仅是为老秦争取了时间,更是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机会!庞涓和龙贾带走了二十万魏武卒,邯郸攻瘦半年,这二十万人已成疲惫之师也;魏国虽然还有二十万武卒未动,可以老秦近三十万大军,已足可一战!老四,义渠那一仗你打得漂亮,如果我将倾国大军交于你手,你有几成把握?”
“如果是孙宾带兵,或有五六成把握,我......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白栋有些哭笑不得,二哥这是把他当成超人了?庞涓是什么人?如此人物用兵,哪怕是围城一年,也绝对会保持士兵的战斗力和士气,所谓疲惫之师如何说起?现在的魏国比历史上桂陵之战的魏国更要强大三分,就算他知道围魏救赵的法子,要击破数十万魏军到达大梁又谈何容易?二哥这是被三十万大军冲昏了脑袋,以为有了三十万大军就可以包打天下了?现在可不是秦穆公的年代,拥有五师五万人就可以称霸天下啊。
“孙宾是你的师兄又如何?还不是要在白子的安排下老老实实经略西域?寡人知道平安郎的本事,你说没有一成把握,其实就是有八九成把握了。就这么定了,你来做援赵大军的上将军,寡人相信你定可旗开得胜,大破魏军!”
“我?君上......二哥......我的好二哥,我是真的不行哇!”
“寡人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嬴渠梁嘿嘿一笑,拿起矮几上的两封密信冲白栋扬了扬:“老四,禽滑西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就算是为了跳蚤和我的好兄弟,秦国也定要打上这一仗了。更何况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周王室虽然衰败,却连魏婴也要尊奉,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你虽是天下知名的白子,还得过王命嘉奖,却也无法担当此事,莫说是你,就是寡人和老秦也是承担不起的。魏婴为何要攻略赵国、觊觎天下霸主之位?不过是要正一个‘王’名而已,你二哥虽然不才、老秦虽然寒弱,难道就不想会盟相王,得到周王室的承认么?你要帮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