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家庄前的集市都没有人做生意了,上到朝老秦的司市官吏,下到出售面饼的小摊贩整整齐齐站在白家庄前,准备迎接一位大人物的归来。
大家似乎都很激动,司市官吏们在小声议论这次白子建城西域会为老秦和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西域成为老秦的自治区后,大量的华夏商人会进入西域、也会有大量的西域戎人东迁入秦,光是这一来一去,其中就不知带有多少商机,商机有了,老秦的税赋还会少么?税赋一多,他们这帮司市官司市官就是最大的得益者,左庶者的新法中说得明明白白,凡有功于老秦者皆可得爵禄封赏,他们以后再也不用羡慕那些泥腿子了。白家庄前的小商贩就更是激动了,他们这两年得益于白家庄可是赚了不少,现如今白左更做了西君,裂土封疆建城开府,白家庄总是要慢慢迁转到西域的,他们似乎也可以做一名成功的行商了,从老秦带些西域紧缺的茶叶丝绸瓷器过去,再从西域带些羊毛奶酥毛片什么的回来,熙熙而来熙熙而去,里外里可都是利润啊......如今羊毛经济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老秦除了官办的毛衣坊,民间也有不少商贾注资立业,老秦毛衣的影响力已不在蜀丝越绣之下,羊毛的需求量可更大了!现在老秦人都在传说,‘老秦富强两只手,左是毛线右是炭’,煤炭这玩意儿可太好用了,只可惜除了白家外,只有国府可以开矿,挖矿的还必须是那些来自远东岛国家的‘猴子’,普通商家看得到却赚不到,心里正不知有多着急。
伸手捋了捋被风儿吹散的秀发,被白家族人众星拱月般守护在内的苦酒望着庄前簇拥的人群,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
昔日那个沦落在军营中卖唱的可怜女孩儿如今俨然已是国夫人的闺蜜、秦国的名女人了,就连她的老爹山药现在也在白家商社的扶持下俨然成为了一方巨富,就在上个月还传来了好消息,说是最美不过夕阳红,已经为她找了个后妈,还问她白栋能不能来参加婚宴,女婿为老丈人祝贺新婚,这还不得传为佳话么?苦酒都不知道该对父亲说什么,只得说夫君最近忙的很,私下里替白栋送了一份礼物给父亲搪塞过去。
当初的‘小先生’如今已是老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君了,夫君水涨她也跟着船高,富贵荣华不过如此,可为什么总是感觉心中空落落的?看着他成国侯、看着他起高楼、看着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妇人现在总是会找到种种借口来接近自己,说心里不欢喜是假的,可当虚荣卸去繁华尽褪之时,才发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苦酒现在还记得刚嫁入白家时的快乐日子,那时候夫君总爱搞些发明创造,有些震动了华夏文坛、有些则震动了白家的餐桌;那时的星空是属于她和夫君的,她会躺在夫君宽厚的胸口,痴痴迷迷地望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脸颊被星光染得越发俊美,听着他讲述的神奇故事,感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星星星星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是谁?’
每当她偷偷询问星星的时候,一眨一眨的星星总会告诉她,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是位高权重的太夫人骊姜、更不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国夫人卜戎异,而是幸福的小女人苦酒。夫君其实有一点不明白的,苦酒从来就不是他口中的什么‘女强人’,苦酒要接手文华超市、要帮助桑娃子管理白家商社,哪里是为了什么名利权位,还不是怕你这冤家累着了么?你只要摇摇头,人家就会丢弃一切跳回你的怀中继续做个小女人的......
苦酒忽然感觉很委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夫君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他的官越做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身旁更是接二连三出现了别的女人......
先是跳蚤妹妹出现了,这是个可爱并且坚强的女孩子,为了夫君,她险些就在一个叫做‘墨血梅林’的地方丢了性命,这样的女孩子苦酒是愿意接纳的,当成是自己的姐妹一样也就罢了。可那个秦国公主算是怎么回事儿?夫君明明就是个送婚使,怎么送着送着就送出了一个白岳儿来?好吧,公主虽然性情有些古怪,好歹也是个豁达的性子,又挂着齐国夫人的名头,无法当真住进白家来,她也勉强容得,心里虽有芥蒂,却也不得不在‘母凭子贵’的赢姝面前强颜欢笑。老夫人不是对她说过么?做平民之妻首在贤良、耍耍小脾气算是房中乐事、无伤大雅;做了贵族卿大夫的妻子可就不光要贤德了,还要有男人一般的宽阔胸怀、能够包容一切,现在苦酒总算明白什么是包容了,就是任凭心中如何酸涩,对夫君的其她女人都要保持姐姐和大妇的风度,这样才算是一名合格的贵妇人......真是奇怪了,婆婆明明是个小家女子出身,大山里呆了半辈子,她是如何懂得做贵妇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