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是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香了。据她说这是用了新近研制成的‘女儿香’,是从上百种花蕊中采出香来然后九蒸九晒而成;西君啊,白子啊......你闻闻人家香不香?
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一见到白栋,她就会扭动细腰凑上来,偏偏人长得又美,语音又娇柔,让白栋这个当代好男人、好老公也有些无可奈何。
“真不急着见魏申么?大魏世子可是与惠施一同来的,很有诚意。魏国毕竟还是山东第一大国、淮泗间的霸主领袖,如果能够与魏国合作,对我们的生意大有益处。”
范倜今天没有故作神秘,穿了一身干净清爽的青布袍、布履布冠,若是再拿把羽毛扇就跟诸葛武侯差不多了。与白栋聊着天,称赞白家酿造的葡萄酒好,听说如今的酒多半都是苦酒监督酿造的,更是让他羡慕不已,说自己虽有十几房妻妾,却就没有一个能比上西君夫人的,这就是差距啊。
嘴巴比蜜甜,这就是个奸商啊。
白栋笑眯眯地望着范倜:“范兄,西域的利益范家分润不少了吧?若是我换了是你,就该遵守承诺,乖乖等待日后老秦西进,再次赚个盆满钵满。你怎么就会如此贪心?魏申也就罢了,惠施那种老奸巨猾的人也去招惹?我见过这个人的,好端端的身材样貌却偏偏生了一对鼠眼,看人的时候目光不定,可见此人长于舌辩、心志飘摇,我可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历史上的惠施确实不怎么样,虽然庄子这个忘年交好友为他增添了不少光彩,可他就是个纵横家。就跟苏秦张仪一样,长于舌辩、生逢其时而已;千万不要想着跟这帮搞纵横的交朋友,这些货色到了后世就是做外交工作的,个个操着一口外交辞令,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在白栋眼中大名鼎鼎的惠子甚至还不如杜挚这种贪财的小人可靠,不要看轻了小人,君子可以做朋友、小人也可以,最怕的就是这种君子面目小人心态的纵横家。
架子上的羊肉已经烤到焦黄了,白栋亲自刷了些油上去,又洒了些细盐和从阿里巴巴处缴获来的新香料,顿时一股浓厚的孜然味道升腾而起,勾起了他上一世的回忆。如今就连西域也还没有引入孜然呢,从波斯人手中缴获到这种东西后白栋大喜,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撕下一块羊肉递给越姬,自己也大口嚼吃起来,白栋没有继续说话,只等范倜主动开口。范家的心思他太明白了,自从陶朱公范蠡那一辈儿起,范家的生意虽然号称遍及天下,其实还没有完全打入山东各国,尤其是魏国。魏婴统治下的魏国就像一头军事怪兽,又受到李悝‘尽地力之教’的影响,远远不如楚齐商业开放,越是天下闻名的大商社就越会受到魏国国府的束缚,可魏国又是山东各国的中心强国,范家的生意想要更上一个台阶就必须要得到魏国的支持。魏国败给老秦后,庞涓被自己坑到了秦国,现在魏申惠施公子昂一党开始渐渐把持朝政,范倜这是嗅到了机会的味道,才会巴巴地引来魏申。
白栋虽然与魏申也有某种私下里的约定,可如今形式不同,他其实并不着急与魏国合作;这就仿佛后世的商业谈判一般,掌握主动权的商家就没必要放低姿态,让对方越是着急就越妙。所以范倜这个时候来做中间人算不得帮助白家和老秦,说到底还是为自家谋求利益。
见白栋故意不搭理自己,范倜不觉暗叹。这位西君的年龄不大,却比老狐狸更狡猾!自己为了范家的利益,要不要揭破那层关系?不成不成......她的心思还没揣测明白,此时可是万万提不得,万一谋事不成,范家可就亏大了。
“西君......其实魏申对老秦早有友好之心,这次也是想与白子谈一笔生意,如果......”
“范兄就不必说了,我替你说如何?”
白栋几口咽下羊肉,取过布巾净了手,慢条斯理地喝过茶水,这才笑道:“庞涓一去,魏国朝风大变,久奉强魏的淮泗诸侯也渐起观望之心,魏婴更是生出了倦怠之意。魏申虽然遭败,却久在军中树信,清除庞家之役时更是锐铁手段,再加公子昂这个敦厚老成之人辅助、惠施这只忠心耿耿的老狐狸力保,如今隐隐已可干预朝政。可是他终究是世子,若无大功于魏,还是无法取魏婴而代之,等到魏婴享尽天年么?太难了......魏婴别的本事没有,却是精通养生之道,长寿可期,魏申不想做白头世子,就要迅速立信于朝、立信于民。可是要如何立信?靠打仗是不成的,魏申再如何狂妄也知道自己不如庞涓能打,如今东望燕赵齐,皆无灭国之机;西望老秦,我大秦却比当年更强数倍,根本就没得打啊。打不成,就要靠民生立信,可惜魏国农耕一流、商业三流,他要改革民生令国民富足靠一般手段是不成的,除非是与我白家商社联手起来,倒有一线可能,毕竟现在的秦魏关系微妙,为友为敌都在一念之间。他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可我凭什么算他一份?就因为你范兄来当说人、就为了你范家在魏国的利益?太可笑了!白家与范家不过是合作关系、唯利益耳,咱们又不是亲戚......”
越姬轻轻嘟起小嘴偎了过来,让自己半个裸露的香肩停留在白栋的视线内:“白子,好歹越姬也是你的故人呢,就不看越姬的面上?”
“哈哈,故人倒是故人,而且你还是个香喷喷的美女,男人见了都会心驰神往,可惜你的面子还不够。”
白栋哈哈大笑。他才不着急呢,与魏国合作是迟早的事情,否则当日就不会与魏申有默契约定了,不过合作归合作,必须要对方开足条件才成。说到商业谈判,这个时代的商人还能精明过他这个后世做过律师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