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娘倒也没有因此失去热情,张罗着请三人在一个稍微清净的位置落了座,招呼伙计上了茶水,呼唤菜应过来,便唱了个肥诺离开;白栋笑着看了赢驷一眼,从怀中取出个小簿子和炭笔,边说边记道:“扣一分,日后当补背诵《幼学丛林》三遍。”
“老师,为何要罚赢驷,驷儿不是省钱了么?”赢驷大为不服,若换了是君父在,定会对他大为激赏,二两饴糖的赏赐是断然少不了的,怎么太傅不但不奖、反倒要罚?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白栋笑着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今日是世子雏君,日后就是我老秦第一人,该有的排场做派如何可以随便节省?你给为师记住了,花钱无关多少,只关乎心胸和值不值!你身为老秦雏君却处处行村妇之为,此为不智;如今为师在座、长辈列席,你不但不请入雅座,却列坐杂厅,此为不敬;那位老板娘也有三十多岁了,开下这个酒肆容易么?人家对你如此恭敬,你却一味的节省,让人家少赚了五份肉菜的钱,这就是不仁;你今日对一个女人家如此吝啬,日后对秦国子民又会如何?我看照此下去,秦国日后不是民富而国强、而会是与民争利最终国强民弱、甚至民不聊生,这就是不义!如此不智不敬、不仁不义者,罚你背诵三遍书还多么?若不是看你年幼就该罚背诵三十遍、三百遍!”
“我......我......”
赢驷扁着嘴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就忘记了太傅在娘亲和君父面前说过的话?反正是太傅出钱给自己花,总是想着节省做什么?没出息!如今倒好,省下几份肉菜钱就成了如此不堪的坏孩子,人家明明就是乖宝宝嘛,太欺负人了。
桑娃子看得不忍,连连冲赢驷挤眼睛,意思是说不就是花钱么?你师傅有的是钱,就不用替他省,拼命花就是,你总不是傻瓜罢?赢驷一时福至心灵,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一排竹片道:“肥羊炖、黄河鲤鱼、整烧猪头每样都要,不对,你家店中有多少客人,便要多少份,今天我要请客!”
菜应大是开心,放声应道:“这位小贵人请客,今日来者有份!”店中食客顿时彩声四起,纷纷称赞这位小公子是豪爽大气,可比我家的孩子强多了,估计不是公侯之子也必是出于大富之门;有些会凑趣儿的一口一个公子把赢驷伺候得舒舒服服了,接着讨要酒喝,小家伙兴奋起来,肥嫩嫩的手指连连点动,一时又是上百坛好酒送了出去,回过头来望着白栋,满脸都是得意和期待的表情,这次太傅可要夸奖人家了罢?
白栋慢悠悠地拿起簿子,看了赢驷一眼,继续记录道:“扣二分,日后当罚诵书六遍......”
“老师,为什么!”赢驷感觉自己要疯,太傅不讲理,省钱也要罚、花钱也要罚,比君父还要严厉十倍,照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活么?他却也并不敢争执,只会眼泪巴巴地望着白栋讨要一个说法。
“不服气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赚钱难、花钱更难,难就难在要花得有意义。你是秦国世子,像方才那般不顾身份座落杂厅自然是要罚,如今这般随意挥霍金钱、赠人酒肉,那就更加要罚。为师是要看到你明白这花钱中的道理,却不是漫街抛洒金钱,明白了么?”
赢驷呆呆地望着白栋,想摇头却又不敢,心里憋闷的只会流泪。
“再哭也要罚,此去路途尚远,为师希望你体悟这花钱中的道理,若是再有犯错还会继续罚你。好了,总是看着为师的做什么,吃饭!”
“我想娘亲,我想回栎阳......”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