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管霄翰鼓囊了几句,他还真是和费家小姐斗了一场后,落荒而逃的,可不想这么早回府。
磨磨蹭蹭的,临走前才想起管大将军的吩咐,“我爹说了,让你伤好了,就赶紧回营报道。”
祁青远嘴上应着:“是,代我禀报大将军,就说最多三五日,末将就回营。”
管霄翰哪里知道祁青远的小心思,他至少要等私盐一案差不多落定了,才放心回营,到时候就算管大将军他们怀疑,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祁青远说还要修养三五日,嚷嚷道:“我看你现在的样子都能去打老虎,还要三五日?我非得到我老头子面前告你一状。”
祁青远连连讨饶,好不容易才把管小爷的毛给捋顺了。所以说,有个剽悍的兄弟媳妇,偶尔也会殃及到池鱼。
送走夏信鸿两人,祁青远忙带着力行回了书房,沉声问道:“二表兄可有说陈大公子的具体安排?”
力行忙回道:“伍少爷说只是猜测,因为陈大公子今日传话给伍少爷,让伍少爷在今晚之前,把他安排的内线撤出来。”
祁青远点头,吩咐道:“差人告诉二表兄,按陈公子的吩咐做,码头那边就不要管了,暗中盯紧周木水,要是陈公子有所行动,必要时候,助陈公子一臂之力。”
“是。”力行领命而去。
祁青远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心思百转千回,他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将军了,他也如愿和怀安公主定了亲。
在世人看来,他祁青远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以庶子的身份,娶到当朝的嫡公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到现在,花了多少心血、筹谋了多少、算计了多少、又担下了多少危险,欠下了多少人情。
他的前路又还有多少坎坷。
在国公府,他从一个小透明庶长孙,摇身变成了未来的驸马爷,下人们再也不敢对旷心斋的日用有所苛扣;赵氏再也不能随意拿捏他。
国公爷、世子爷终于正眼对他了;还有他的嫡弟,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就连国公夫人和二叔也暗中拉拢他。
这几日国公府里的暗潮汹涌,都是围绕着他来的。他的确比以前强大了,但还不足以对抗整个国公府,他依旧要步步为营,稍有差池,依旧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在神机营也是如此,不管是在神机营里,还是作为圣上的神龙卫,就算他在短短几年之间从营总升到把总,到现在已经是武略将军了。
可在群英荟萃的神机营、和神秘莫测的神龙卫里,他要走的路还有太多。
他现在就像一只负重前行的蜗牛,不断的往上爬,可登顶的天梯险且长,他必须小心谨慎,而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越世子贩卖私盐一案。
他和怀安公主的婚事已经落定,就代表和陈家、和荣亲王绑在了一条船上,更何况祁青远心里一直憋着一团火。
刺杀一事毫无进展,刺客和幕后主使逍遥法外,而冯卫等人还尸骨未寒,就算不是为了向陈家展示诚意,为了冯卫几人,他也要折礼亲王一条臂膀。
而今夜,时机已经到了。
第77章 私盐
四月四日夜,帝都码头一仓库走水,幸京兆府的衙役在码头附近巡逻,看见火光,迅速赶来扑灭大火,才避免了火势延绵。
大火扑灭之后,差役们探查起火源头,却意外发现走火的仓库,本应作囤放木料之用,却囤积了数百袋私盐。
私盐仓库里的幸存者只剩一个下颚长了黑痣的矮胖子,衙役搬救他时,从他怀里掉落出一本账册,翻看一看,竟是这几年贩卖私盐的账本。
好事者嚷道:“我认识这个人,他是承恩候府的管事,越世子的心腹,叫周木水。”
围观看热闹的群众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衙役们不敢怠慢,立刻上报京兆府尹,把昏迷的矮胖子押解回府。
京兆府尹徐大人连夜审问了被救醒的周木水,周木水见事情败露,惊吓之下,把这几年越世子贩卖私盐的罪行,一一吐露。
认罪画押,干脆利落。第二日一早,这份证词就随着京兆府尹的奏本,出现在了武顺帝的御案之上。
“啪”的一声,滚烫的茶水砸到了越世子头上,越世子一懵,连忙跪下,他是皇帝的御前侍卫,昨夜正是他值守的日子,宫门已落锁,消息传不进来。
今早又被陈家派人牵绊住了,错过了承恩候府递进宫的消息,所以,他至今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见武顺帝突然向他发难,越世子只得先请罪道:“微臣惶恐,圣上息怒。”
“惶恐,”武顺帝冷声道:“贩卖私盐,与朝廷争利,连死罪都敢犯,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越世子狼狈不堪的匍匐在地,心慌不已,他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可这罪是一定不能认的,叩首道:“圣上明察,臣万万不敢犯下如此大罪。”
又是“啪”的一声,京兆府尹的折子摔到越世子面前,越世子哆嗦着打开,冷汗直冒,片刻之后,凛然道:“臣有罪,臣御下不严,竟让府里的管事冒用臣的名义,行此大逆之事,请圣上责罚。”
武顺帝冷哼一声,如墨的眸子沉渊似海。
越世子继续喊冤道:“圣上英明,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刚好那仓库走水,刚好有衙役在码头巡逻,刚好唯一的幸存者是微臣府里的管事,还刚好有一本指证微臣的账本!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微臣,陷害承恩候府,求圣上为微臣做主。”
武顺帝沉吟不语,一夜之间人证物证俱全,奏本证词毫无阻碍的直达御案,要说背后没人操纵,武顺帝是不信的。
而有这个能力办得到这些事的,也只有那几家,刺杀一事风波未定,现在又爆出了承恩候府贩卖私盐一案。
雷厉风行,直插人心,武顺帝心知这是陈家明晃晃的反击,到底在刺杀一事上,让荣亲王和怀安受了委屈。
武顺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不断喊冤的越世子,叹息不已,不能让世人知道皇室兄弟阋墙、相互残杀的丑闻,就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来平息陈家的怒火吧。
“来人,把越世子押下去,私盐一案移交刑部主审,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武顺帝扬声吩咐道。
皇帝亲令严审私盐一案,刑部自是不敢懈怠,而承恩候府先是私盐一案突然爆出,接着宫里又传出越世子被羁押的消息。
自是慌乱了一阵,不过有越侯爷亲自坐镇,礼亲王也是不留余地的暗中相助,到底让事情有了些微转机。
“周木水在牢房里自尽而亡?”祁青远叹息道:“他倒是个慈父,为了儿子出卖了自己的主家,现在又为了两个女儿自杀身亡。”
伍昊也颇为唏嘘道:“是啊,我们的人一收到陈家没能按约定接到周木水妻女的消息,我就预感到事情有变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人才刚转到刑部,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自杀了,现在人证没了,想钉死越家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