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下猜测了很多人,黎未昕、顾简沫、季杉,亦或是……她的父亲,黎铮!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站在她床边,以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人,却是司空堇宥!
四目相对,他自她眸中瞧出惊怕与错愕,她也自他眼中看出几分错愕。
她的错愕,是未曾料想到他会出现。
而他的错愕,却似是未曾料想到她会在这时突然转醒!
“你……你做什么?”
黎夕妤紧张地发问,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
看见司空堇宥的面容,她想起白日里自己险些被他掐死的景象,不由心生惧意。
可这时的司空堇宥,却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他默然望着她,眼里少了几分寒意,却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此时的黎夕妤,她不知他是何意,却也并未自他身上察觉到那惯常的狠毒与无情。
“你……你要做什么?”她又问,仍是有些心悸。
可那立于烛光下的男子,仍是一言不发。
黎夕妤怔住,伸手抚上心口,她轻轻按了按,随后便有刺骨的痛意涌上大脑,疼得她龇牙咧嘴,眼角溢出泪花。
这疼痛感提醒着她,她不是在梦中。
而司空堇宥,瞧见她方才的动作时,竟轻轻蹙了蹙眉!
虽然仅有片刻,可黎夕妤瞧得真切,他当真是动了!
一时间,黎夕妤紧绷着的脊背缓缓松了下来,心底的惧意也渐渐消退。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司空堇宥,没有任何威胁。
而黎夕妤也正是在此刻,终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不得不承认,他的面貌,很是俊朗。
若不是那双时刻凝着寒冰的眼眸,他给人的感觉,会如沐春风。
“喂,”黎夕妤忍不住拧起眉头,很是不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听见她这般语气,司空堇宥再度蹙了蹙眉,仍是不语。
黎夕妤无奈地向着屋顶翻了个白眼,她找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靠坐在床边,也不逼迫他开口。
屋中窗子敞着,夏夜凉风习习,吹得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这难得的安然,令黎夕妤觉得身心愉悦。
她不再去看一旁的男子,只是微微垂眸,开了口,“你若是不说话,那我便要说了。”
“对于玉簪断裂一事,我感到很抱歉,可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我也是受害者……”她心平气和地说着,竟有些絮叨,“在黎府,我没有任何地位,日日受人欺凌。我的父亲,他剜了我心头一块血肉,只为了救我那装病的妹妹。而我的未婚夫,他不知何时就背叛了我,与我那妹妹苟且在一处……”
黎夕妤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却觉这两件事情吐露而出后,她的一颗心竟缓缓沉淀了。
起初只要想起便觉痛不欲生的人和事,此时此刻她竟全无半点感觉,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
而后,她怅然一笑,抬眸望着床边的人。
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是否将她方才所言听进了耳中。
“鉴于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认为关乎黎未昕与季杉苟合一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个清楚明白。”
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将那日在昕沫苑的所见所闻一一讲述而出。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却不知司空堇宥听后,是否还能保持此刻的心境?
毕竟……他对黎未昕的情,还是很深的。
末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语重心长,“堇宥少爷,你既然将我救了回来,想来心肠并不坏。可那黎未昕,她那样心肠歹毒背信弃义的女子,当真不值得你如此挂念!”
她正说着,司空堇宥赫然俯身,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漠然盯着她。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心头一颤,恐惧再度倾覆。
他该不会……又要爆发了?
可她说这些,也全然是为了他好啊!
司空堇宥的手指仍是那般冰凉,触及肌肤,令她头皮发麻,不敢再直视他。
看来这个男人,又要对她动粗了!
“我在意的,只是玉簪。”突然,他开了口,声音是惯常的冰冷,却没了那令人心悸的戾气。
“至于婚事,毁了最好。”他又道,他距离她这般近,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令她愕然。
她尚未回神,他却已然抽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