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水中阻力较大,她的力气也在渐渐流逝,想要割断绳索,绝非易事。
可她从来就不肯轻言放弃,哪怕仅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于是,她咬紧了牙关,双手紧紧握着刀柄,努力地凑向绳索,而后狠狠划了下去。
因着“羽晖”的锋利,绳索被划破,却并未彻底断裂。
黎夕妤便再接再厉,继续划着。
她只觉头脑涨得生疼,长时间的闭气令她几近昏厥。
终于,她割断了绳索,然绳索在她腿间缠绕了无数圈,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解开它们……
黎夕妤没有半点犹豫,伸手便动了起来,虽然她的动作很慢,但那绳索却是一圈圈地褪去了。
可就在这时,她突觉腰间一紧,似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且越缠越紧。
她蹙眉,以为是水草,便伸手探去,欲将其拨开。
可当她的手掌触碰到腰间之物时,她便猛然一惊。
那物体有她手臂粗细,触感并不光滑,带着些褶皱。
这东西……并非水草!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一颗心猛地下沉,下意识便要将那东西扔出去。
可当她抓上它时,竟觉有些柔软!
一时间,她已能够断定,此时此刻缠在她腰间的,正是一条水蛇!
而这条蛇将她越缠越紧,逼得她胸腔一阵涨痛,令她觉得自己即便不被淹死,也会被这条蛇给活活缠死。
遂,她抓着匕首,企图刺向蛇的身躯。
而就在她出手前,脖间突有剧痛袭来,那水蛇竟咬了她一口!
那痛感极强,有撕心裂肺之感,不亚于切肤之痛。
黎夕妤不免有些恼火,抓着匕首便狠狠刺向腰间,甚至不曾考虑这般做法是否会伤及自己。
她今日已是够倒霉了,被七皇子折磨到半死不活,此番又要被一条小水蛇欺负,简直是天理难容!
当匕首刺进水蛇的身躯时,她察觉到那一瞬间自己被缠得更紧了。
而后,水蛇奋力挣扎了片刻,便渐渐没了力气,缠在她腰间的力道也缓缓消退。
她暗自松了口气,便再度去解腿上的绳索。
可此刻,她才发觉全身上下已无半点力气。
甚至就连手中的匕首,也陡然间滑落。
死亡的气息漫涌而来,她的身子正一点点坠落,最终躺在了池底。
她望着遥远水面之上的光芒,只觉那光芒愈发黯淡。
意识渐渐消退,她终究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便缓缓闭了眼。
她置身于冰冷的池底,任由冰寒刺骨的池水漫涌在她周身,心底却格外平静。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可大仇未报,她仍旧……不甘呐!
前尘纷乱,在这时聚成一幅幅的景象,于脑中闪过。
黎府的每一人都在眼前浮现,可他们面貌模糊,她仅能凭借轮廓来猜测那人是谁……
而后,两道身影交叠着出现,一人容貌模糊,她看不真切,却仅凭感觉,也知晓那是季杉。
而另一人,他一袭青衫,站定在一片兰花丛中,正回首凝望着她。
他的目光深邃,带着几丝寒意,面目却……清晰非常。
那是,司空堇宥!
呵……
她暗自苦笑,不知为何会在死前将他看得这般真切。
渐渐地,他的身形淡去,直至彻底消失。
而她也终于意识全无,昏了过去。
司空堇宥,你终究……还是没来。
也幸好……你没有来。
城西。
一匹小白马拼了吃奶的力气,不停不歇地跑着。
辛子阑心急如焚,恨不能驾着陌央飞起来。
而另一人,司空堇宥却满面阴沉,抓着缰绳的手掌紧紧攥起。
他们此刻已到得城西边缘,倘若再跑出五里,怕是就要出了蛮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