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黎夕妤眼中闪过几分惊异,不动声色地道,“这位公子,你可是认错了人?”
如今她这脸面可是精心处理过的,即便七皇子已将她认出,她也能够以此为故,来拖延时间。
“明人不说暗话!”却见七皇子赫然合上折扇,双手负于身后,周身的气息蓦然变了,变得有些阴戾。
“我曾见过你五次,然每一次,你这脸上不是涂了东西,就是戴着斗笠遮了面,以此来掩人耳目。只可惜啊,自初次见你起,直至往后的每一次,我都能准确无误地将你认出!你可知……这是为何?”七皇子说着,下巴微微扬起,阴邪且孤傲。
黎夕妤不语,目光却渐渐暗了下去。
“因为你的眼睛!”却听七皇子自问自答着,“无论容貌如何改变,可是一个人的眼睛,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听了这话,黎夕妤终不再保持沉默,也不再假装,却冷笑着问,“敢问七皇子自我的眼中,瞧见了什么?”
“自你的眼中,本皇子瞧见了一只猎鹰!”七皇子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却令黎夕妤一阵心悸。
“哦?为何是猎鹰?”她却仍旧不动声色,冷笑着问。
“因为你这女人,实在有趣得紧!”七皇子说着,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最终站定在黎夕妤面前。
当他靠近时,黎夕妤处变不惊的神色终究有了些许变化,就连身子也不由得轻轻一颤。
此时此刻,她已无心顾念其他,脑中闪过的,唯有那夜遭受水刑折磨时的痛苦景象。
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却深吸一口气,道,“七皇子兴许算错了,你我二人相见的次数,可是有六次呢!”
听了她这话,七皇子眉梢一挑,再度挥开折扇,却数了起来,“第一次,司空府;第二次,皇宫;第三次,大理寺;第四次,季府婚仪;第五次,便是今日此地!”
七皇子将这五次清清楚楚地讲述着,却唯独遗漏了那最重要的一次!
黎夕妤微微蹙眉,开口道,“还有第六次,于蛮州城西,青山脚下的荒宅中,你命人对我施以酷刑,险些便要了我的命!”
她话音未落,便见七皇子面露惊异,蹙眉道,“本皇子从不曾去过边关,更不曾命人对你用刑!你这女人委实聪明,本皇子还想着循循善诱,诱你来到我身边,成为我的人!”
七皇子之后说了什么,黎夕妤并未听进耳中。
她此刻耳畔回响的,皆是那句“本皇子从不曾去过边关……”
不曾去过吗?这怎么可能!
可看他的神色,却又不像是在说谎。
不知怎的,黎夕妤心底竟有些焦灼,她连忙伸出手臂,指向七皇子身后的蒙面杀手,“七皇子为何不敢承认了?那夜你这手下可是将我折磨得痛不欲生!正如你所言,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而我,我也不会认错人!”
七皇子立即便转眸望向身后,却见此时那杀手的目光正闪躲不休,竟不敢直视他。
黎夕妤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她瞧见七皇子微微眯眼,眼中有寒芒射出,似是怒了。
可他很快便将这怒意压了下去,转而又回眸望向她,犹自保持着先前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道,“本皇子从未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而此人既然曾经对你动用过刑罚,那么本皇子答应你,只要你肯归顺本皇子,乖乖留在本皇子身边,本皇子必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如何?”
这一席言论,令黎夕妤愕然。
她尚在思索着水刑之事,这番七皇子又突然如此说,委实令她又惊又怔。
“如何?”身前的男子又问。
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气,将水刑之事暂且抛却,“七皇子怕是说笑了,你与我家少爷乃是死敌,而我又一心忠于少爷,那么你我之间,也同样是敌人,不是吗?”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却见七皇子连连摆手,他手中的折扇便也随着他一同摆动。
只听他道,“司空堇宥一再挑战本皇子的底线,本皇子自然不会放过他。可对于你,本皇子向来宽厚!否则当初在皇宫,本皇子便能杀了你!而后在那片瘴林里,本皇子也不会命人将你扔出那混乱的厮杀!”
听闻此言,黎夕妤陡然大骇。
“当初致我与少爷等人分隔开的人,是你?”黎夕妤惊问。
“你倒是该感谢本皇子,否则刀光剑影中受了伤,或是丢了性命,岂非得不偿失……可本皇子倒是没想到,司空堇宥为了救你,竟能做到那般!”
提及司空堇宥,七皇子眼底的寒芒更甚了,就连言辞也变得冷戾。
黎夕妤不由又向后退了两步,一颗心正七上八下地窜动着。
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人,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她又十分清楚,她根本逃不得。
却突然,七皇子又抬脚向她走近,甚至收了折扇,腾出手来捏住了她的肩头。